胡說!狗急了還跳牆,他這條爛命,怕早就死了全家了,這毒誓,發也就發了,哪能作數!”說完,對旁人使了個眼色,就要往死裡打他,一邊道:“我家東家的晦氣,竟撞上你這窮神!看我打得你閉不上這鳥嘴!”
狠狠打了兩下,那人只抱頭挨著。眾人漸漸看不下眼,勸道:“三元,打打出氣也就得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宋研竹起初只當是看個熱鬧,待聽見劉世昌時頓時渾身一震,再仔細看那人,頓時只覺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當日劉世昌一身泥濘狼狽至極,今日卻想換了一個人一般,衣裳乾淨了許多,精氣神也大有不同,相同的是,他又處於這樣尷尬的境地。
聽聞天下第一廚也是個長袖善舞的人,沒想到此時卻是這樣憨直的人——這條街上開食肆的,用粉絲充魚翅的可不止一家,他拿人俸祿自該□□,哪有這麼廣而告之的?
她暗歎了一口氣,正躊躇著怎麼救她,宋承慶抬了眼看看,若有所思道:“這人我怎麼覺得這般眼熟?”
一旁的元寶伸直了脖子看了一眼,道:“少東家,那就是吟墨食坊新請來的廚子,因著他的緣故,吟墨食坊近來是客似雲來。只是聽說他脾氣古怪,對食材要求極高,若是不符合他的要求,他是寧可不做也不肯講究,可把吟墨食坊的東家氣壞了!”
他頓了頓,又道:“早些時候我就聽他們跑堂的夥計說,他們東家派人跟在他身邊,專門偷學他的食譜和手藝,這下怕是學好了,才這樣撕破臉……”
宋承慶“嗯”了一聲,再次看向那人,又聽旁人叫他“劉世昌”忽而恍然大悟地問宋研竹:“這人怕就是幾日前,咱們救下的那個路人吧?還真是個憨貨,哪有當著店家面砸人場子的道理!”
“應該是吧?”宋研竹假裝遲疑道,拽了拽宋承慶的衣袖,道:“哥哥,您趕緊救救他吧,若他再被打下去,只怕命都沒了!”
元寶忙道:“二小姐萬萬不可,那個吟墨食坊的東家聽說在京裡有九王爺做靠山,他可是這條街上的霸主,誰都惹他不起!”
他話音剛落,便見吟墨食坊裡走出個大腹便便的人,瞧著三十開外的年紀,拿著把描金的扇子慢慢走出來,一腳踩住劉世昌的手,半蹲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罵道:“你可是我撿回來的乞丐,沒我,你早就餓死了!你也不瞧瞧吟墨食坊是誰開的,能是賣假貨的麼?你若是缺錢直接跟爺說,偷爺的東西,爺不依!”說完,他故意拿腳往地上一蹭,重重一跺。
“這是吟墨食坊的東家石為天。”元寶輕聲道。
宋研竹心裡只覺咯噔一下,抬腳就往外走。
好不容易擠進人群裡,就見夥計扔了幾個銅板在劉世昌的臉上,不屑地笑道:“我家石爺說了,念你在這賣過幾天力,這錢只當是給你的藥費!從今往後,你不許在這東街上混,更不許胡說八道,壞我吟墨食坊的名聲,否則,定要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三個夥計齊齊呸了一口,罵道:“誰敢扶他,就是同咱們石爺過不去!”
劉世昌蹲在地上掙扎著想爬起來,只覺得頭眼昏花,心裡頭一陣陣絕望。就見一個人蹲在自己跟前,一陣馨香撲面而來。他睜開眼,就見眼前的人溫和的站著,眉眼都帶著淺淺的笑,輕聲問道:“你還起得來麼?”
“能……”劉世昌痛得不由地抽了口涼氣,仍掙扎著爬起來,剛抬頭,突然喊了一聲,“小姐當心!”人往宋研竹跟前一偏,腿又跪在地上。
“這是打哪兒來的小娘子,竟敢駁我家爺的顏面!”三元收回打在劉世昌身上的手掌,神色一凜,又上前抓住宋研竹。
宋研竹耳邊一陣冷風,就聽三元“哎呦”一聲,一個身影擋在她的跟前,反手剪住三元的手,將他乾脆利落地往前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