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後退一步,驀然開口,“您這樣做,對她很不公平。”
“不公平?”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何謂公平?”男子冷笑著,“讓她知道一切事實真相,然後為了維持正義再殺了我這個大魔頭?從此反目成仇天人永隔是嗎?”
“您知道小姐對你的感情,她又如何會這麼做?”
“那是因為在她眼中我只是蕭望,那個忠心為國仁義無雙的護國大將軍。”
男子低低的笑道,右手向前,慢慢捂上胸口的位置,“你可知,我這兒受過她一劍。不,不是我,不是蕭望,是魅皇,是宇文衍。”
他閉上眼,腦中浮現出那巧笑嫣然的清麗容顏,她手握利劍,直直的向他胸口處刺去。
鮮血,灑了一地。
紅得可怕。
“我時常在想,我究竟是誰。蕭望當久了,好人做久了,我真記不得這做壞人的感覺了。被萬人唾棄,被心愛之人誤會,這滋味,竟是比死還難受。”
“皇兄。”
何平不可遏制的上前,惶惶開口。
竟忘了有多久沒叫過他這個稱呼了。
幼時,父皇流連後宮花叢,母后心如止水,他便只依賴這唯一的親生兄長。小小的孩子跟在他稍高一點的個子後面一聲聲喚著‘皇兄’,那時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嬌俏女孩兒,司馬丞相之女,也便是他的皇嫂。
大周覆滅那年,他剛剛四歲,而面前這兄長,也還不滿八歲。
那一年,母后死了,皇嫂也死了,偌大的宮中,便只剩了他們兄弟二人。
何平知曉,眼前這大哥是極疼他的。即便他不如從前般喜形於色,把對他的疼愛全部表露在外,可他還是知道,那冰冷的面容下,有什麼,是從不曾變過的。
“皇兄,你瞞不了她一輩子。”他低聲道,“除非有一種藥能讓她忘卻記憶,否則,那一天無可避免。”
“若有這種藥,我會毫不猶豫的喂她吃下。”
蕭望無聲笑笑,看著面前男子,“無論何種手段將她帶回長安,朝廷大軍攻打長生殿,我無暇分心照顧她。”
“朝廷那百萬大軍,你打算如何應對?”
“你可聽過,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微眯著眸,道,“正好,我還在苦惱著長生殿地勢偏遠,楊廣率兵攻打這裡,倒是恰巧給了我一個機會。”
“你要將長生殿遷向都城?”
“我想,該是時候了。”他拍著何平的肩背,“我曾答應過你,有生之年,定殺隋狗,興大周,皇兄不會讓你失望。”
“臣弟從不曾對皇兄失望過。”
青衣男子看著面前那挺拔身影,開口道,“還有一事,我不知該講不該講。”
“何事?”蕭望問道。
“瑾蘇小姐最近,一直有事瞞著我。”
“怎會如此?”
“她見過宇文將軍。”
何平低聲道,“屬下懷疑,他並非完全瘋癲。而且,他已發現了關於您身份的什麼蛛絲馬跡。”
“我知道了。”
男子轉過身去,地下的影子拉得老長。他大跨步向門外走去,“這件事我會處理,無論如何,保護好她的安全。”
“是。”
何平應。
翌日清晨。
瑾蘇起的很早,太陽還未完全升起,她便已整理好衣衫,站在庭院裡等待著要出發。
山路崎嶇難走,她近日又不曾好好休息,未走幾步,便踉蹌了一下。
何平扶住她的肩,蹙著眉,“瑾蘇,都一個多月了,我們還是聽將軍話,先回長安可好?”
“望哥哥那麼久沒有訊息,定是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