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終於垂下,他再沒有一絲力氣去阻攔,只能看著那人撐著虛弱的身體一步步向前,慢慢地,推門而出。
雨水冰涼,砸在男人染著血的墨衣之上,氳出一片血紅。
高大的身子搖搖晃晃,終於重重跌倒在地。
再也直不起身。
一時間,暗地昏天。
……
冷風蕭瑟。
宇文成都出門買藥時,竟在庭院中見到了一個久違的白衣身影。
女子背對著他,長髮未束,纖美如初。
她並未撐傘,衣衫被雨打溼,已不知等了有多久。
男人腳步一頓,只是還未等他先開口,那女子已是率先出了聲,“成都,”她叫他的名字,“你果真在這裡。”
“白問柳?”
只頃刻間,宇文成都已斂去眸中那不該有的情緒。他大步向前,直至距那女子一步之遙處,才終於開口。他一襲黑衫,聲音極低,看向她的眸色那麼冷,竟茫然像是在對待一個陌生人。
問柳的身子有一絲不自覺的輕顫,她回過身,水瞳直直對上那人已深邃的讓她再看不透的黑眸。
四目相對。
她終於明白自己究竟有多麼想念。
只是那日錦水湯湯,與君長訣,他們,早已天涯陌路,再無迴旋之地了啊。
“你來做什麼?”
宇文成都率先別開了眼,“怎麼,就你一個人?”黑眸掃視著門口的方向,他冷淡開口,“你不是和你的主人難捨難分寸步不離的麼?我還以為……呵!”
他停頓在這兒,低眸,輕笑出聲。
“你以為我會帶他來傷害你?”問柳心中一窒,下意識的想伸手去觸碰身前之人,可對上他嘴角勾起那似笑非笑的弧度,整個人頓失所有氣力,纖指輕顫,只堪堪抓住了他衣角的布料。
“我,我沒有,我不會……”她看著他,幾近倉皇的解釋,可對面的人卻沒有一絲回應。他勾著唇看她,由始至終,像是在看一場笑話。
問柳慢慢頓住,握著他衣角的手慢慢鬆開,“宇文成都,這裡,是家父的故居。”她輕喃,一字一句的開口。
“所以呢?”
成都又向前一步,長指勾起女子小巧的下顎,低低的笑出聲來,“你想問我是否對你舊情難忘?嗯?白問柳,你真是可笑的厲害!”
他的聲音中是毫不掩飾的諷刺和鄙夷,勾住她下顎的長指時輕時重的輕碾摩挲,輕佻而張狂。
問柳抿了抿唇,對上他冷冽如冰的黑眸,也不再接話,只是扭頭道,“我知道你帶走了瑾蘇,我求你把她交給我。”
“交給你?”
宇文成都眯了眯眸,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我從不知你愛那個魔頭竟已到了如此地步,竟可以為了他的女人來求你的前任相好?”
頓了頓,他又輕輕笑道,“我的柳兒,你可真是傻的可憐,若瑾蘇一輩子再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你不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同他在一起了?嗯?”
問柳的眸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她緊盯著男子的容顏,水瞳一眨不眨,甚至不想錯過他任何一絲表情的變化,哪怕是極隱晦的,“是麼?這就是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
男人鉗住她的手猛然用力,聲音帶著不可抑制的沙啞和憤恨,“我想要什麼你不知道麼?啊?是蕭望,他毀了我所有擁有的和想要的!我想要,我現在只要他的命!我要他生不如死!”
他的眼神極深極暗沉,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緊緊鎖住女子的每一寸容顏。
問柳的眼眶突然酸澀的厲害。
她真的做錯了麼?
他,怎會仇恨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