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夢這才慌慌張張端起茶杯,一溜煙地跑出了屋外。
說起來,美人的美都是相通的。
巧目與飛眉,高挺的鼻和鮮潤的唇。
凜真人分明長得與琴白並無哪處是相似的,偏偏那一笑的驚豔,不知怎麼就讓顧雲夢眼前飄起了海棠花雨。
琴白的面容讓他看愣過好多次,但唯有那一次,他覺得是不同的。
到底是為什麼不同、哪裡不同,自己卻不知道。
只知道無論何時他回想起來,都能聽到自己心劇烈地跳動。
那麼拼命地跳動,比任何時候都能確認自己活著。
外頭那口井不深。
繩子扔下去很快就打了上來。
顧雲夢倒了一點點進茶杯,那百靈鳥的機甲是木頭做的,自然浮了上來。
之前唐承影醒著的時候,可不是這樣,他大大咧咧地坐在裡頭,就好像人坐在浴桶裡,底盤沉得很。
顧雲夢想到這個事,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凜真人在一邊看著了,問道:“怎麼了?”
顧雲夢回頭應道:“沒什麼事,姐姐我們回屋說話去。”
他其實是很討厭凜真人這態度的。
一個人的性情,恨也好,愛也好,堅持到底不就罷了。
恨的時候不要捏造些話胡亂侮辱別人,愛的時候也不要瞎了眼一樣忘了自己。
這麼簡單的道理,偏偏也沒幾個能做到的人。
他把唐承影好好地放在桌子上,又請凜真人坐下,才說道:“我本只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在山間迷了路,就被一個人擄了過來。”
凜真人想到那時她在船上見到顧雲夢,雙目無神、神志不清,確實是被人擄來的樣子,便說道:“你說那人,可是蘇狸?”
顧雲夢心裡有別的算盤,他並不打算說出蘇狸的名字,便說道:“我不知他叫什麼名字,本以為他是位老人家,沒想到我一近身,他變成一個九尺大漢,把我一下子抓來了。”
凜真人聽他這描述,心想必定是蘇狸了,說道:“你又說自己是凡人,又說自己同魔尊的師弟做好友,前言不搭後語,倒是有點意思。”
顧雲夢搖搖頭,說道:“姐姐是誤會了。我與那位……當真是機緣巧遇,你說那位蘇狸,大概就是看中我身上沾染的靈氣,想把我給煉化了,我如今跑到魔界,若不是恰好得到魔尊相救,恐怕難以再回凡間與那位再見了。”他說道這裡,輕輕嘆了口氣,故作哀愁地說,“姐姐知相思苦麼?”
凜真人微微一愣,說道:“怎麼不知。”
她臉上那神情哀切至極,我見猶憐,顧雲夢只看了一眼,心中就捲起了多少對琴白的思念。
他由衷說道:“從前在時,總不覺得,如今分開了,分分秒秒都不願意想。想他一遍,便覺得日子索然無味了;兩遍,便覺得再難呼吸;三遍,便開始恨自己……”他當然不能同凜真人把實話說出來,但是藉著這機會,他又太想說點什麼了。
對著唐承影也好,羅剎也好,他大多時候提到琴白就只能沉默。
唯有對著凜真人,並不知道他和琴白之間的過往,才能把心裡想說的說出來。
人往往便是這樣,對著熟悉的人一言不發,對著陌生人卻能將心事滔滔不絕。
顧雲夢又說道:“我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他,我那時候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做了那麼多傻事,他……”他說道這裡又停了下來,頓了一會兒才說:“他大概是不會原諒我了。”
琴白說了,不會再入他的夢來。
連夢裡,也無法相見了。
顧雲夢說這些的時候,眼神空洞的就像一個玩偶。
凜真人是女子,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