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一個孩子在踢一個空罐頭,一隻海燕在鳴叫,一個茶杯打碎了,楓樹葉在若有若無的風中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就在這樣的寂靜中,我們互相摟著躺在床上,就像要習慣染上血跡的床單、脫在一邊的衣服和我們*的身體那樣,我倆都想忘記原始社會的那些宗教儀式,人類學家願意為之分類的那些令人羞恥的細節。芙頌無聲地哭了一會兒。她也不聽我說的那些安慰話。她說,她永遠不會忘記這件事,接著又哭了一陣,隨後就不出聲了。
因為多年後自己的人生經歷,因此我一點也不想鄙視那些試圖用展出他們從國外帶回的鍋碗瓢盆、物件和工具的方式,給他們和我們的人生賦予意義的人們。但是考慮到人們對於“第一次*”的痕跡和物品將會給予的過多關注,可能會阻礙理解我和芙頌之間的深切愛憐和感激之情,因此,我在這裡展出那天在芙頌的包裡一直未被拿出來,但精心疊好的這塊小花手帕,以展示當我們無聲地摟著對方躺在床上時,我十八歲的情人對我三十歲肌膚的細緻愛撫。讓這個芙頌後來抽菸時在桌上找到並把玩過的我母親的水晶墨水瓶,來代表我們之間那種細膩和脆弱的憐愛。還有這根當時很時髦的男士寬皮帶,因為那天我係上它時感到了一種男人的驕傲,因此它導致我產生了一種罪惡感,就讓它來告訴讀者,離開那種從天堂裡出來的*狀態重新穿上衣服,甚至僅僅看一眼那個原來的骯髒世界,對於我倆來說都是何等的艱難!
臨走前,我對芙頌說,如果想上大學,那麼在最後的這一個半月時間裡她必須非常用功。
她笑著問道:“難道你害怕我會做一輩子售貨員嗎?”
“當然不是……但是我想在考試前輔導你。我們可以在這裡學習。你們在看些什麼書?是現代數學,還是古典數學?”
“高中我們學了古典數學。但是補習學校裡兩個都上。因為試卷上兩個都有。兩種都讓我頭疼。”
我和芙頌說好明天在這裡補習數學。她一走,我就去了尼相塔什的一家書店,買了高中和補習學校用的數學書。在辦公室抽著煙稍微翻了一下書後,我明白自己真的可以幫她。可以輔導她的幻想立刻緩減了那天我感到的精神壓力,剩下的就是一種極端的幸福和一種奇特的驕傲。我感到幸福在我的脖子、鼻子和肌膚裡就像是一種刺痛,而無法隱藏的驕傲就像是一種快樂。一方面我在不斷地想著自己將會和芙頌一直在邁哈邁特公寓樓裡幽會*,另一方面我也意識到,只有把它看成我人生中的一件尋常事,我才能做到這點。
10。城市的燈光和幸福
晚上,茜貝爾的高中女同學葉希姆在佩拉·帕拉斯酒店訂婚,所有人都會在那裡,我去了。茜貝爾很開心,她穿了一條亮銀色的連衣裙,外罩一件編織披肩。因為想用這個儀式為我們的做參考,所以她關心所有細節,接近所有人,不停地在微笑。
蘇雷亞舅舅那個我總是記不住他名字的兒子,給我介紹為梅爾泰姆汽水做廣告的德國模特英格時,我已經喝了兩杯拉克酒,放鬆了許多。
“您覺得土耳其怎麼樣?”我用英語問道。
英格說:“我只看到了伊斯坦布林。我很驚訝,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您想像的是什麼樣的?”
我們無聲地對視了一會兒。她是個聰明女人,立刻明白說錯話會很容易讓土耳其人傷心的,她嫣然一笑,用糟糕的土耳其語說道:“你們值得擁有一切。”
“整個土耳其在一個星期裡認識了您,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她像個孩子似的笑著說道:“警察、計程車司機、路上的孩子們都認識我。一個賣氣球的人甚至送了我一個氣球,還說‘您值得擁有一切!’。如果整個國家只有一個電影片道,成名就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