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覺得好有信心。”
“靳偉本來就是個上進的男生。”方晨正視著那雙純淨的眼睛,想了想才說:“他好像一直都挺依賴你的。”
“是呀。”靳慧不自覺地又笑了一下,“我們的身世大概你也知道了吧,現在就剩我們姐弟倆,其實是互相依賴。”語氣十分坦然,好像真把方晨當作一個值得交心的朋友。
可是方晨卻一時不再作聲。
倘若不是自己記性太好,恐怕真的無法把這個明媚溫柔的靳慧和那晚在蘇冬面前細聲細氣臉色蒼白的女孩子聯絡在一起。
眼前的她,居然很愛笑,而且笑容溫暖明亮。她坐在窗邊的椅子裡,衣著樸素卻很乾淨,舉手投足就像最尋常的女大學生。或許就像靳偉說的那樣,她應該在學校裡勤工儉學,課餘再去外面找份家教賺些生活費。
她應該是那樣的。
一個剛剛二十出頭、樸實勤奮的女生,一個在精神上一直是靳偉的支柱的親姐姐。
這才正常。
而不是那個為了金錢,被迫讓自己陷入到難堪的境地、任陌生人狎戲的女人。
靳偉還遠遠站在隊伍裡,這個時間點餐是需要更多耐心的。
才一個多月不見,他似乎又長高了一些,頭髮剪得短短的,已經是個寬肩窄臀的高大少年了,至少背影看上去彷彿已經值得讓人依靠。
陽光斜射進明淨的落地窗,方晨轉過頭來,靜默了半晌終於問:“他知道你平時都在做什麼嗎?”
擱在桌沿的那雙手輕輕動了一下,彷彿不自禁地抽搐,靳慧抬起眼睛,直直地望過去:“我不懂……”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我們見過面的。”方晨不動聲色地說了兩個字,一個對靳慧來講或許如魔魘般的名字:“蘇冬。”
那張清秀的臉果然“刷”的地一下變得慘白,如同在瞬間被吸走了所有的血色,脫落成一張白紙,又彷彿只餘下一副失了魂的空殼。
方晨發現自己突然說不下去了。好像再次回到了初次見面的那個晚上,這個年輕的女學生站在燈下,再強的光線也遮蓋不了她糟糕透頂的臉色,一雙眼睛如同泛著霧氣,慌亂得幾乎不敢正視任何一個人。
她好像做錯了事一般,明明不敢看別人,卻還是為了某種目的,不得不留下來繼續著自己或許並不情願的那些事。
櫃檯前的幾條隊伍分別向前挪動了一點,那個高大的男生已經站在了最前面,正仰頭看著餐板。
靳慧突然慌了,語無倫次:“為什麼……你怎麼會知道?其實……”
方晨不說話。
她硬生生地停下來,呼吸都是凌亂的,強自定了定神,才忽然又說:“蘇冬是誰?我不認識。……你大概也認錯人了吧。”她不去看方晨的眼睛,或許是不敢,於是只一徑盯住自己的手指,指尖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方小姐,我想你認錯了,我們沒見過面。”
等了很久,像是有幾個世紀那樣漫長,靳慧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如同擂鼓般重重撞擊著胸腔,還彷彿聽見身體裡血液流動的聲響,那麼快,那麼急,下一刻就會衝破頸邊劇烈跳動的動脈賁湧而出。
可她終於還是等到了,她聽見方晨在對面靜靜地說:“大概是認錯了吧。”尾音很低,如同一個嘆息,很快地消散在空氣裡。
可這句話就像是某種保證,讓她著實鬆了口氣,一時間只覺得頸脖僵硬,又彷彿是發軟,連抬起來的氣力都沒有。
直到靳偉端著紅色的托盤走過來,她才勉強對他笑了笑:“好餓,怎麼去了這麼久?方小姐下午還要上班呢。”卻仍舊不去看方晨,只是抓起一杯冰可樂,猛力地吸了兩口,藉以壓住自己背後泛起的冷汗。
一頓簡單的快餐之後,三人在店門口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