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九藉口受傷,早早地遠離了熱鬧的人群。
她去了來靈州時最早逛的那條賣兵器的街,在玄劍子的茅草屋前駐足片刻。
當別人都在慶賀的時候,玄劍子依舊如往常一樣一錘一錘地淬鍊他的劍,彷佛這一生除了冰冷的鐵器,再無其他東西。天地玄黃皆混沌,來去匆匆的人影似流水無聲,一切都不在耳中。
“前輩。”
玄劍子抬起眼皮看了廿九一眼,嘶啞低沉的聲音蒼老卻平和,“你來了。”
“路過,就順道來看看。”廿九笑答,“那天我走之後,是否有個二十二三的男子來過這裡?”
“我這裡可不管打聽人,”玄劍子邁著揮動著手中的鐵錘落在劍刃上,“打聽人去別處。”
廿九低頭抿嘴,四源山她被狼咬住胳膊的時候羅炎一件將狼劈成兩半,當時她看到他的劍光幽冷強盛,忍不住瞥了眼他的劍,才發現早已不是他自己的佩劍,而是玄劍子當天手中正在鑄的那一把。
羅炎來找玄劍子所為何事,廿九以為能讓羅炎親自拜訪詢問的,除了和自己死因有關的,還能是什麼?
“機關門沒落二十年了,”玄劍子突然嘆氣,“二十年風雲之變,老咯,看不清咯!”
廿九猛然一震,玄劍子是在提醒她什麼!
二十年多前的機關門!一切,都和二十年多前的機關門有關?
她別過玄劍子,一個人悠悠地走在路上思考。
機關門生死一朝的傳聞她聽說過,陀螺山什麼都不通,唯獨訊息靈通。二十多年前機關門解散的時候她還沒出生,但是有關於機關門叛徒的事眾所周知,自然也不會逃過她的耳朵。
隱隱的,她覺得老陀螺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瞞著她。
走了不多時回到知州府,廿九沒有回去自己的房間。
府中喧雜聲此起彼伏,她知道是將士們在慶祝,突然想到羅炎不會喝酒。若是被多灌了兩杯……不過想來他這種自制力極好的人,怎麼會被多灌呢?
知州府的假山假水佈局優美,廿九獨自去院子裡逛了逛,爬上假山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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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裡的酒宴擺了好幾桌,凡是在軍中有點官職的都被喊了過來。
靈州雖然多次被邊境部落侵襲,不過地理關係貿易繁榮,靈州的官員油水可撈的不少,一桌子美酒珍饈讓眾人敞開肚子吃。
席間眾人談笑風生,唯獨羅炎一句話都沒講。
“哎,羅炎,你這樣可煞風景了。”林屈逸給他倒了一杯酒,“好不容易把事給解決了,乞顏答答一時半會不會在犯我邊境,你該開心才對,沉著臉作甚?好歹你該表示一下!”
羅炎舉起酒杯起身朝著堂內眾人一敬,一飲而下。
軍中將軍級別的幾位紛紛站起來回敬。
林屈逸的心中默默地出現了六個點,在他坐下的時候又給他滿上。
羅炎今晚能否打破三杯倒的記錄,這是一個問題。
他看著杯中的琥珀色酒水,皺眉。
年度最佳損友林屈逸端著酒杯道:“淄陽一戰是各位兄弟共同的功勞,但不可抹殺的是羅炎的運籌帷幄,我覺得,兄弟們有必要共同敬我們的大帥一杯!”
眾人一同舉起酒杯,羅炎也不能推脫,第二杯酒下肚。
林屈逸看著今晚羅炎喝了酒臉不紅了心跳也沒加速,想著也許這記錄可以被打破,於是拿起酒壺準備斟滿第三杯。
酒壺傾斜的時候,林屈逸的手被羅炎按住。
還能思考,說明還沒醉。林屈逸抱著好奇求問的心態,挪掉他的手,將酒滿上。
事實上,羅炎看著杯子裡的酒有點暈。
一個杯子,兩個杯子,三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