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越來越頻密,有如細雨打在屋簷,既快又疾,全部朝著鈴鐺的方向趕去。那些高高昂起在頭頂的假眼慘白慘白的,像屍體上的蛆蟲一樣滾動翻騰,一拱一拱,有些地方是珍珠白,有些地方又是微褐泛灰,從這個角度看去,整間大廳裡好似一盤熟果醬上撒了無數燕麥粒,微風吹動,有如層層疊浪,看得人直想吐。
此時眾人也沒有閒著,麥特撿得最多,手中的微光晶石磊起一大堆,凡妮莎推了他一把,“這不行,只能用普通石頭,鄧迪的魔法只對沒有魔法的東西生效。”
“能變動物嗎?”凡妮莎掂了掂手中的石塊。
“當然,”鄧迪自豪地回答,不過又加了一句,“有魔法的動物除外。”
“那倒不需要,”凡妮莎笑道,“變幾隻大公雞應該不成問題。”
於是石廳裡又衝入了無數毛光爪利的紅羽雞。鄧迪變出的大公雞一見到滿地的蜈蚣都高興得直拍翅膀,彷彿很久沒有吃東西了,爭先恐後地衝入宴會大廳,在小蜈蚣盲螈堆裡大吃特吃起來。這場混亂最終驚動了熟睡中的巨型盲螈,它昂起小山般的頭部,兒臂粗的假眼伸出頭外四下嗅探,想要找出這一切混亂的始作甬者。
“我們衝過去。”看著眼前出現的臨時通道,凡妮莎指著對面的出口,“我和賽門在前,鄧迪殿後。”
鄧迪突然**著倒在地上,緊接著賽門也捂著肩膀歪向一旁——但聞弓弩颼颼作響,破空而來,這次輪到凡妮莎腿上多出一支長長的利箭。他們倉皇出逃,身上沒有盔甲,賽門見勢不妙,飛快地抽出腰間所佩闊刃大劍,橫著舉起,擋住大半邊臉,腳用力一蹬地,貼在石壁邊,這才回過頭,觀察著通道另一邊的動靜。
算他運氣好,正瞥見一個黑髮鷹鼻的男子,手裡拿著一把上好弦的十字弓,跳過麥特扔在地上的晶石。這次他的目標是冰沼王子,賽門不顧自己身上的箭傷,合身向前一撲,隨之又用戴著護臂的手往前擋了一下,那支箭貼著他的護甲一晃而過,射在對面的牆壁上。
“沒時間了,小個子出賣了咱們,往裡衝!”凡妮莎揮舞著長劍,像牛一樣地吼叫著,“快!”
鄧迪傷在心窩處,眼看著已經沒救了,跌跌撞撞地向後退,“把手給我!”凡妮莎咬斷肩上的箭頭,拉住魔法師的袖子,但鄧迪使勁喘氣,搖著頭,此時另一隻箭刺穿了他的腮幫,把他整個人釘在石壁上。
“給他,”麥特劃破自己的手腕,將血淋在鄧迪嘴裡,“賽門!回來!”
此時凡妮莎才看清,賽門要面對的不只是鷹鉤鼻子男人一個,在他身後,有著層層疊疊的御前侍衛,他們有的拿著十字弩,有的揮舞著長槍,由於坑道太狹窄暫時還發揮不出人數上的優勢。
混亂之中,有人被擊倒在地上,死前還用力扯著別人的腳。旁邊計程車兵立馬失去平衡,本來伸出手想扶住石壁,卻未曾抓住,一下子就跌在地上。賽門飛快地跳起身,往後翻了個跟頭,手裡的匕首便已扎進他臉上。
另一個侍衛從前面同伴的胳膊間隙裡伸出劍,四處亂刺,想刺中那攻擊者。但對方順手從地上的侍衛臉上抽出刀,快準狠地朝他回敬了一劍。接著他狂怒地暴喝一聲,舉劍抵上去,反手朝敵人猛砍,將他那失去平衡的對手遠遠地掀了開去。那個侍衛後退了數步才停下來,立刻揮劍舞起一個劍花以擋住任何可能的襲擊。
賽門越戰越勇,在昏暗窄小的地下通道里聲威大振,但這坑道實在太不均勻,戰不幾合,只聽錚地一聲,長劍重重地劈在石頭牆上,幾乎把他虎口震得發麻,劍口亦裂了幾道碎痕。
這狂暴的戰士成功擋住了大部分御林侍衛,為凡妮莎和鄧迪、麥特羸得了時間。
此時公主這邊也不樂觀,鄧迪的傷勢並沒有因麥特的血而有所好轉,那支箭雖沒有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