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飛身上馬,依舊是林煙碧和阿紫共乘一騎,林煙碧向那中年婦人揮了揮手,拍馬與蕭峰朝北而去。
這北上之路,正是當日林煙碧帶著蕭峰從北往南逃亡之路,只不過現時是從南往北,當時林煙碧擔心蕭峰的病情,日夜趕路,現在卻是蕭峰擔心新月的安危,同樣的星夜兼程。蕭峰想起自入中原以來,所經歷的驚險無數,害得阿紫和林煙碧隨著自己四處奔波,不禁心生愧意,他想起從前阿朱跟在他身旁時,也是這般馬不停蹄地奔波,沒過過一個安穩的日子。難道上天早已註定,他與一生都要在恩怨情仇中疲於奔命嗎?蕭峰不禁有些愴然,但人生在世,有恩不報枉為人,無論如何,他都要去救新月,儘管襄陽對於他來說是天下最難闖的龍潭。
這一日,過了漢水,到了一個小市鎮,三人在路旁的小店停下歇腳,蕭峰依然以酒代水,接連喝了幾大碗白酒,喝得林煙碧直皺眉頭,道:“你這樣喝酒,於身體沒有任何益處。”
蕭峰哈哈大笑,道:“別的都可以商量,但喝酒這一件事,可是沒得商量,我喝了將近二十年,早慣了。”
“就是!林姑娘你也管得太多了吧?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人啊!”阿紫往自己的碗裡倒了一碗酒,舉起來道:“來,姐夫,我陪你喝!”
林煙碧聽她出言譏諷,當下也不惱,淡淡道:“我只是盡一個作大夫的本職罷了,蕭大哥身強體壯,喝多了雖無益處,但也無甚大礙,只是阿紫姑娘你現在身中藏紅凌草之毒,雖吃了我配的藥,但毒性得待一個月之後才能清除乾淨,若現時喝了這烈酒,與體內之毒一衝,後果如何,我可不敢擔保。”
阿紫將信將疑,端著碗一時竟不敢喝下去,蕭峰伸手從她手裡接過碗來,笑道:“阿紫,你別喝了,我替你喝罷。”說畢,一飲而盡。
正在此時,身後忽傳來一陣吆喝聲,蕭峰迴頭一看,只見一隊官兵押著一群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男丁往南而去,鄰桌上一個秀才模樣的人搖著頭,小聲嘆道:“唉,又拉壯丁了,這些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啊!”
蕭峰轉過身去,向那人拱手道:“兄臺,請問官府拉這些人是去當兵的麼?”
那秀才道:“名義上說當兵,但很多隻是拉到臨安去給那些達官貴人建造房舍,很多人就這樣累死了,僥倖不死的呢,就到軍隊裡去當兵,連年戰禍不斷,只要和兇狠的蒙古靼子一交手,這些人也就十人難有一人生還了。”他嘆了口氣道:“所以呀,家裡有幾個錢的人,都想方設法打點官府,但求拉壯丁不要拉到自己家人頭上,唉,那些沒有錢打點的窮苦人家,就唯有眼白白地看著自己的親人去送死了。
蕭峰聽後,默默無語,想起從前大宋雖懼契丹,但還不致如此積弱,不想一百多年後的今天,大宋不僅淪喪了北方遼闊的土地,偏於一隅的朝延還如此腐敗,軍不成為軍,竟由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窮苦百姓組成,用這樣的軍隊去抵擋蒙古的鐵騎,不啻於以卵擊石。他心裡無限感慨,尋思道:“為什麼天下的戰亂爭端總是無休無止?難道就像忽必烈所說一樣,得天下一統才能平息嗎?可是這一統卻得建立在無數蒼生的白骨之上,唉,人與人為什麼就不能和平相處?”蕭峰想到苦悶處,端起碗來再喝,碗裡卻也已喝空,拎起壺來再倒,壺裡也沒有了酒,他一拍桌子,大聲道:“小二,給我拿一罈子酒來!”
林煙碧知他心思,也默然不語。蕭峰將那一罈子酒一口氣灌進口裡,把酒罈子一摔,站起身揮揮手道:“咱們走罷!”林煙碧摸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三人重新上馬,繼續往北疾馳而去。
不幾日,已到了襄陽城下,三人不費任何周折就進了城,其時天色已晚,三人找了間客棧住下。林煙碧問蕭峰打算如何救新月公主,蕭峰想也不想,道:“明日徑直去找郭靖與黃蓉,道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