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一聲道:“我大秦在前朝的基礎上,採用科舉、徵辟、簡拔、蔭補四法並行取士。原本是太祖爺為了照顧到各個方面,讓平民庶族、高門士族、德高名士,以及功臣勳舊之家,都能為朝廷所用。出發點是極好的。”
秦雷知道他欲抑先揚,端起茶杯啜一口,微笑聽他繼續道:“但後三種乃是小道,終非征途,所謂縉紳雖位極人臣,不由進士者,終不為美。若不是進士出身,就算做到宰相,也難免會遺憾的。”辛驪桐點頭道:“是以但凡有一點可能。那些高門望族地子弟,也會設法鑽營個進士出身,只有實在無方時。才會屈就於後三種。而朝堂上清一色的進士出身,也會把他們視為異類,使其飽受歧視不說,更不可能位極人臣做宰相了。”
秦雷也頷首道:“確實,五院六部之中,著紅袍以上者,無一例外,盡是進士出身。”
商德重面色陰沉道:“是以無論是名門望族、還是功臣勳舊、甚至是皇親國戚,都來擠這座獨木橋。”說著傲然道:“若是大家憑真本事做比六藝,學生不才進不了一甲。考個二甲還是不成問題的。”因著秦雷在此,他也不好對權貴太過非議。若是往常,早破口大罵公卿心如狗,尚書不要臉了。
但這話雖沒直說,秦雷卻聽得明白。輕聲道:“我聽說權貴們把持科舉,一甲二甲似乎已經內定。但人數最多的三甲,不還是留給大家公平競爭嗎?”看了幾位舉子一眼,他又溫聲道:“既然進士都是內定的,文曲星下凡也考不中。那同進士也就沒什麼可丟人地了。”
誰知兩人啞然失笑道:“公子說得是老皇曆了。現在連三甲也有機關了。”就連一直未曾插言的方中書也苦道:“公子出身高貴,當然不用為五斗米折腰。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而塗恭淳幾個卻一臉愕然,顯然並不知情。
秦雷奇怪道:“怎麼又扯到五斗米折腰上去了?”說著與樂布衣對視一眼,樂布衣搖頭笑道:“不要問我,十八年前還不是這樣地。”
那辛驪桐聽了,拊掌嘆道:“這位先生一語中的,此等歪風便是這十幾年裡刮起來地。在下正好倒黴親歷了整個過程。”
秦雷苦笑一聲道:“看來又與我們丞相大人脫不開了。”
辛驪桐點頭沉聲道:“是極,二十年前地舉子進京趕考,就是衝著三甲去的,一年倒也能中個一二百人,出些六七八品地官員,但十八年前文丞相輔政後,這好事兒就一去不返了。”秦雷從麴延武那聽到同進士時,記得他是瞧不起這個同的,但在這些舉子口中,竟變成了好事兒,可見雙方的差距有多大。
一提起文彥博商德重便咬牙切齒道:“文賊得了一甲二甲的決定權,卻仍不知足,又把手伸向三甲。應試舉子若想及第,便要拜在他那幫爪牙地門下,卑躬屈膝、趨炎附勢,否則就要像我和辛兄這般屢試不中空白頭。”
辛驪桐聞言終於忍不住眼圈通紅,嘶聲道:“朝扣權貴門,暮隨肥馬塵。殘杯與冷炙,到處潛悲辛。”
聽了辛驪桐的悲鳴之音,商德重猛地一拍桌子,恨聲叫道:“文賊不死!國無寧日!我們這些稍要些臉面的,也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一聽文賊秦雷地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笑道:“哦?我怎麼聽說文丞相乃文壇泰斗、百官座師,是大秦讀書人最最尊敬之人呢?”說著望向樂布衣道:“對不對呀?”卻不想樂布衣竟有些走神,聞言哦一聲道:“對對對。”
秦雷心中疑惑道:哪個詞觸動到這傢伙了?但此時不是詢問的時候,只聽商德重狠狠啐一聲道:“屁座師!屁泰斗!是一幫子搖尾乞憐哈巴狗的座師!是他孃的貪贓枉法結黨營私的泰斗!”
辛驪桐卻已經從悲憤中醒悟出來,趕緊拉他一把道:“德重兄,謹言,這可不是在家裡!”經他提醒。商德重也有些後悔道:“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