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爬起來。
也多虧了日前文瓏所建的內城,不知他從哪裡得來的火山灰,和石灰混合在一起,竟能使城牆堅若鑌鐵。不然她一介文臣根本不可能在朱白的大軍之下守住靜州。
尉遲曉遙望遠方,鍾天為了吸引巽軍主力已經不在她可以看見的地方了,不知文瓏去救新語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她一定要堅持到那時才行。
她的雙足一點力氣都使不出,可是一定要站得筆直。尉遲曉倏爾想起唐碧當年說她的話——“大嫂不像蓮花,更像白楊樹。”白楊素來都是筆直的,除非攔腰折斷,否則絕不彎折。可這樣的樹木終究是要應了那句“白楊秋月苦,早落豫章山”。但那些都沒有所謂了,她一定要全了對國之忠,若就這麼死了,也能稍微全一點對他的“義”吧。
城下又發起了新的一輪進攻,方才進攻的間隙中,她已經將疲憊計程車兵撤下去,換了另一班頂上。
城上,尉遲曉提起所有的氣力大聲的號令著三軍,“魚油彈準備!令西城放火箭!”
城外的巽軍又立起了井欄,尉遲曉毫不退讓的站在最前方。她一定要在這裡,讓三軍將士都看到建平長公主在這裡!只有她不退讓,三軍才能有堅持鏖戰計程車氣!
大聲的號令使她的眼目眩暈,尉遲曉拔下發簪扎進自己的指甲,痛感使她清醒過來。她注視著城下黑馬上的黑色身影,大聲問道:“弓弩手何在?”她的四周敵軍的箭矢正在飛舞,滿天只有飛揚著的塵與血。
“在!”
她終究要親手殺他。尉遲曉拳頭緊握,由於太過用力,她的兩隻手都在微微震顫。
“架床子弩 、神臂弓 !弓弩手就位,瞄準城下黑馬黑鎧之人!穿黑鎧的是泉亭王!”尉遲曉大聲喊出這句話,全身已經沒有力氣,她僅僅像是一尊被固定住的雕像一般佇立著。
就在她抬起手要喊出“射!”的前一殺那,一支流矢從她耳邊擦過,帶著戾氣的風散開了她一邊的鬢角。
“看!”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
尉遲曉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去。在血塵之中,泉亭王突然墜馬,他身旁的甘松、蒼朮等人扶住他,蘇木、白朮帶人護衛在前。
尉遲曉的手幾乎無意識的放下,看著眾人護衛著唐瑾向後撤去。城牆上的弓弩還靜靜得等待著利箭離開弓弦的那一刻。
必須殺了他。腦海中突然有一個聲音躥了出來。尉遲曉這時才反應過來,大喝一聲,“射!”她喊得太急太狠,不妨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嘴角流出了血。
床子弩是難得一見的強弩,一箭可射三里地遠,可射穿重鎧,死在其下的不乏千古名將。
就在長公主一聲令下之時,城牆上萬箭齊發,箭矢如雨落下。縱然巽軍拼死護衛,仍然有箭射穿了唐瑾的黑光鎧。
巽國主帥突然吐血墜馬,又受了箭傷,不得不鳴金收兵。
鳴金的銅鑼聲震懾著尉遲曉的耳膜,她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失去知覺的雙腿已經癱軟在地,淚水無聲無息的滾滾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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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國突然間的鳴金收兵,使陽丘山大營上的嚴澄得以暫解危困。幸得木柳機警,在大軍回營的前一刻率兵撤離,也免去了滅頂之災。
兌國眾將回到靜州城,修補城牆,治療傷員,不去細表。
經過那一日,尉遲曉受了風寒,在床上著實躺了十來天。等她能動彈的時候,靜州城已經恢復到先前的樣子。而關於那日突然鳴金收兵的訊息也傳了過來。
泉亭王在陣前嘔血不止,又中利箭,陽丘山大營已經連日掛起了免戰牌。
至於泉亭王突然嘔血的原因,眾說紛紜。有人說泉亭王早年重創,很是養了一陣,只怕還留有病根。也有人說泉亭王在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