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諷刺。
電話丁冬響起,她隨即接起,電話那頭是她的母親。
“媽。”阮素雪的口吻中略帶驚訝,“你還真準時,我剛回來呢。”
“是嗎?你去了哪裡?”阮太太在那頭問。
阮素雪淺淺地一怔,隨即恢復了婉約的表情,“去了一趟德國。您有什麼事情嗎?”
“橙橙想要去範思啟畫廊實習,要一個星期左右。那家畫廊與你的住所不遠,我打算讓她去你那裡暫住一下。”
“當然,我和慎都很歡迎!司機什麼時候會把她送來?”雖然母親的話並不算是個問題,她還是微笑著回答。
“後天,我會親自去送她。你妹妹她行動不便,你要好好照顧。”
“媽,你放心吧!”
然後,阮太太說了聲晚安,便掛了電話。
阮素雪聽著耳邊嘟嘟的響聲,眼神失去焦距地盯著地毯,臉上卻仍然掛著笑容。有的時候她會忘記,電話那邊的人是看不見她的表情的。
她換上睡衣,走出自己的房間。樓上有一個寬敞的空間,牆壁處有一個壁爐,中間擺設著透明的玻璃雕花桌,白色高腳皮椅,還有些零碎的裝潢。整棟房子裡,阮素雪最喜歡這個角落。因為這個角落就在落地窗旁邊,厚重的絳紅色窗簾格外地有情調,而她能夠從這裡看到旋轉的樓梯,一直到樓下的客廳。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熱可可,坐在窗前,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
瞥了一眼樓下,江慎的助理們都已經離開了,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坐在樓下的沙發裡,凝神地看著一份檔案。客廳的燈光有些昏暗,金黃色的光芒在牆壁上如同水漬般暈開。而他的臉部沉浸在昏黃的影裡,只能看見模糊的輪廓,柔和而溫暖。
這和她頭一次見到他時的感覺截然不同呢。
第一次見到江慎是在一場商業宴會上。那個時候父親的心臟病愈加嚴重,雖然阮家的親戚並沒有明顯的行動,可是卻全都謹慎地盯著父親的公司。阮家有兩個女兒,都意不在從商,也絲毫沒有經驗領導一個機構複雜的阮氏集團。
於是,阮素雪就處在重要卻又尷尬的位置上。如同伊麗莎白一世一樣,手中即將承接龐大的財產與權利,所有的人在恭維她的同時,卻都在猜測她的丈夫將會是誰,彷彿她的想法與意願完全是透明的。
父親帶她去參加商業宴會的目的很明顯,但是她卻並不抱怨。她是個聽話的女兒,從來沒有違背過父親的意願,除了幾年前的一次例外。
宴會上,阮素雪綻放著溫順而典雅的微笑面對所有的觀眾,展露著自己在鋼琴上的天分,以最為恭敬的態度彈奏了每一首古典鋼琴曲。
她成功地扮演了阮家大小姐的角色,然後她隱退到宴會廳延伸到室外的涼臺。外面的夜已近深沉,夜風有點冷,她只穿了一席白色的絲裙,身上瑟瑟地發抖。她坐在兩邊雕刻的石臺上,背靠著牆壁,扔掉折磨了她一晚上的白色高跟鞋,安安靜靜地等待宴會的結束。
然後,從宴會大廳走出來一個男人。
那個時候阮素雪其實是坐在他身後的,所以一開始並沒有看見他的模樣,只看見他身著黑色的西裝,留著長髮,剛剛垂落肩膀。阮素雪從來不覺得男人留長髮好看,她總覺得那樣顯得女氣,可是眼前的男人卻是例外的。因為他的身材相當頎長,肩膀很寬闊,舉步的動作中有種貴氣,不會讓人誤會。
她看著他走到遠處的石臺邊,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然後扳開打火機,空氣中頓時傳來淡淡的菸草味。那個瞬間,彷彿是希區柯克電影裡的場景,神秘的黑色佈景,男主角英俊的側臉映在跳動的火光裡,冷峻而沉斂。
阮素雪靜靜地打量著,這樣一個舉手投足中滲透出冷靜氣質的男人會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