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上了:“幹嗎?”
汪雲鋒不好說自己擔心兒子。這遲來了差不多七年的擔憂,怎麼也讓他羞於啟齒。只好拉著夏竕坐下:“跑了這麼久了也累了,該唸書了。”
夏竕一聽要念書就百般不願意,只想著跑出去繼續騎馬,要麼在路上逮幾隻獵物加餐也行啊!汪雲鋒可不管他這些,哄騙道:“你不想學,你娘肚子裡面的弟弟妹妹還想學呢。你以後做了將軍,他們就做文豪做才女,你要保護他們。你是做哥哥的,凡事得有個榜樣,好學是為了你好,更是為了弟弟妹妹們以後跟你親近。”
夏竕望了望孃親平坦的肚子,他不知道讀書跟弟弟妹妹的親近有什麼關係。不過嘛,他喜歡弟弟妹妹,所以勉強被便宜老爹拉著讀書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夏令寐這些日子見過了汪雲鋒親自教夏竕唸書的情景,只是沒想到為了哄這個兒子,汪雲鋒是什麼謊話都順手拈來,眼睛都不眨一下。若是夏竕再大些,明白了老爹誆騙他,不知道會鬧騰成什麼樣子。
汪雲鋒聲調很穩,帶著點文人特有的清高,字句清晰,不打官腔的時候,他會顯得格外的溫和和無害。那種無害沖淡了他嚴肅冷峻的表情,是被陽光撫慰過的安心。
夏令寐迷迷糊糊的聽他說君子修身之道:“一身浩然氣,二袖清白風,三分傲霜骨,四時讀寫勤,五穀吃得香,六神常安定,七情有節制,八方廣結緣,九有凌雲志,十足和善心……”
夏竕魘氣重,最需要修身養性。汪雲鋒少年之時是北定城出了名的溫雅之人,教兒子的時候難免就想起過往,一邊一字一句的解說,一邊忍不住說起讀書時候與夏令寐之間的趣事。
夏竕這才第一次知曉:“原來爹孃也在白鷺書院讀書過啊!”那傻樣,連夏令寐都忍不住莞爾。
她慢慢回憶道:“少兒時,眾多女輩中我武藝最佳,誰都不敢招惹我。那時候書院的同窗都笑稱我‘女中豪傑’。年少時氣盛,覺得在女子中打遍無敵手了,就跑去找男子比武。你爹爹那時候經常往你外祖父家裡跑,他是我第一個見到的外姓男子,所以第一次就抓了他比武。”
“嗯,那時候我只看到一大片紅豔豔的火衝了過來,還沒看清楚人就倒在了地上。”汪雲鋒笑了起來,“不過,之後我與你孃親不比武,比文采。每一次她都輸,輸了就拿著鞭子抽人。”
夏令寐眼角上挑:“你們這群弱質書生,打不過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取笑我是‘母老虎’,把我氣煞了。”
夏竕舉起拳頭:“孃親,以後我幫你。”
夏令寐聽到大笑,抱著兒子在懷裡親了又親,羨煞了某個人。
汪雲鋒知道夏竕的性子,不好太拘著他,每日裡早上容許他去跑一個時辰,下午晚飯前可以跑一個時辰,其他的時候都必須呆在車廂裡讀書寫字。他哪一次不聽話多玩了會兒,下一次放風就要壓縮,兩父子好像斤斤計較的商賈,一點點的拉扯著相聚的時光。
這一日路過大雁朝著名的佛教名山,聽說上面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廟宇,常年會做一些法事超度亡魂。夏令寐坐了許久的馬車,難得的想要出去走走。
汪雲鋒不願,夏令寐卻突然說道:“都過了半年,是時候給他做場法事,消了那一點孽緣了。”
那個他是誰,汪雲鋒一時之間根本沒有想起來。
一直到一家三口進了廟宇,在禪房裡面,負責法事的僧人詢問超度人的姓名之時,夏令寐才說出了那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莊生。”
汪雲鋒那一刻沉默了。
法事最簡單的折騰三日,新年將盡,路上泥水混滑,汪雲鋒不想太耽擱。不過,他記得那江湖浪子對夏令寐的真心,再多不願也沒說出口。夏竕是孩子,書院裡的夥伴都忘得差不多了,更加別說莊生。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