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后親手開啟了呈上來的畫軸。
畫中數罈美酒裝滿花車,荷葉形蓋覆蓋其上,梅花鹿牽引著此車美酒。
麻姑衣帶飄飄,手持靈芝側立車旁,飄然若仙,花鹿回首相望,一侍女立於車後,手持高杖過頭,杖鉤卷著書卷、靈芝。
麻姑與侍女均側視前方,似要向前趕路、祝壽。
確實不凡,亦沒有什麼犯忌諱的地方,趙太后掃了幾眼,旋即把視線移道了包首上。
包首上頭的二喬牡丹圖雙面立體,色彩和諧、精細富麗,正反兩面完全一致,花紋猶如雕琢縷刻,栩栩如生。
趙太后輕觸,不斷翻面,忍不住讚道:
“繡技精妙。”
她看著上面的花色,又看了看下首真實綻放著的二喬牡丹,二者雖略有不同,但花色一致——
綻著的牡丹花生動活潑、芳香迷人、沁人心脾;繡著的牡丹花構圖嚴謹、色澤和諧、工麗巧絕。
趙太后原本想要挑些毛病,提點兩句的念頭,竟不知道該怎樣說出口,最終只能道:
“有心了,哀家很喜歡。”
白蔚之:“折寶林確實有心。”
趙太后瞥向白蔚之,留意到她的神色不太對勁,轉瞬想明白了她的想法,笑了一笑,道:
“沒想到哀家會當個買櫝還珠之人。
“不過比起畫軸,哀家更喜歡這張包首,折寶林想要什麼賞賜?”
皇后才是最需壓制的……
坐山觀虎鬥就可。
待到時機成熟,指不定宮權就可落於她手了。
到時候還有轉機。
趙家的女孩暫時不能入宮,但不能任由陛下身邊沒有自己的人了。
有了宮權,一切都好安排。
奚重山聞言,欲言又止,擔心折幼君說錯話。
他猜折幼君用這番心思,定是因為他曾說的那一番話。
不過太后那麼問了,就把房中私語說出可不好,不僅會引起六宮側目,還會傳到宮外……
折幼君不傻,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況且她弄這幅圖,目的並不是為了晉位。
她笑語道:“謝太后娘娘誇讚。
“這幅包首底圖雖是臣妾所畫,但是繡者並不是臣妾,而是司制司的一個小繡娘——如馨。
“她才是最費心思之人,太后娘娘要賞就賞她吧。”
趙太后聽她為別人請功,而不是為她自己,頗有些驚訝。原本覺得折幼君不聰慧、好把控的觀點,消失殆盡。
有些遺憾道:
“宮中的繡娘所繡嗎……
“按照宮中往常慣例,那就晉一位吧,另開一小司,升為掌典。”
接著,趙太后又道:
“她的繡法與宮中往常的繡法略有不同,哀家更喜這種,司制司日後就依樣制之吧。”
司制司今年為她呈上的壽禮,她原還覺得不錯,但看了這幅包首圖後,便忍不住想,若是送上的,也是用這種技法所繡就更好了。
一定會更加精美。
折幼君再度行禮,“臣妾替她謝過太后娘娘了。”
奚重山這時插口道:
“母后的賞給了,朕見母后高興,也有賞要給,傳朕指令,折寶林有功,晉為正五品才人。”
這下,原本不知道宮中風向,誰在得寵的一些命婦們,立馬就明白了。
“妾身謝過陛下。”
折幼君含笑嬌怯道。
白蔚之感到了一股窒息的壓力。
此時,她應當緊隨其後的也給一番賞賜,但她卻說不出話來,各種雜念在腦中升出,又亂又懼。
司制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