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天星樓的人一遠,李凝雪的心便放下來了,心中暗自慶幸道:“今天真是大意,聽哥哥說那個薛沉香是個極難惹的人物,幸好沒落在她手裡,否則我可真慘了。”
然而,她很快便知道事情並非如此簡單了,因為背上的何天香已經越來越重,到後來,竟直如一座小山壓在背上。
一邊艱難的挪動著步子,李凝雪一邊咬牙切齒的大罵:“怎得這些臭男人都這麼重?真是要命!”一不留神,腳碰在一塊石頭上,一陣左搖右晃之後,李凝雪再也抵不住大地深情的誘惑,一聲尖叫,砰!的一聲和何天香一起重重地砸進了大地的懷抱。
過了許久,李凝雪方捂著額頭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迷迷糊糊地分辨了一下東西南北之後,這才在腳下找到了猶在呼呼大睡的何天香,李凝雪不由氣極,憤憤地踢了一腳叫道:“人家為你受了那麼多的罪,你還好意思睡的跟豬一樣!你要還是個男人,就起來,起來呀!”
可何天香又哪裡會聽得到?
李凝雪嘆了一口氣,終於安靜了下來,緩緩坐下,淡月初上,大地上遼闊一片,情輝淡淡。
李凝雪去留兩難,飢餓、寒冷,疲憊,害怕終於聯手漸漸襲來,她有生以來何曾受過這種折磨,不由怔怔地看著何天香,淚珠在眼眶裡滴溜溜地打轉兒,一時竟不知悲從何來,突然放聲大哭道:“我這又是何苦啊?!”
第二天中午,一頭老牛拉著一輛破車在路上慢慢騰騰地走著,一個老頭兒睜著昏黃的雙眼趕車,狹小的車廂裡卻橫七豎八扔了兩個有氣無力的年青人,何天香的手臂架在李凝雪的脖子上,李凝雪的腿搭在何天香的肚子上,車廂每一震動,兩個人的腦袋便撞在一起,滑稽極了。
李凝雪餓的兩眼發花,臉上淚痕未乾,卻猶自自我安慰道:“嘿嘿嘿,看……看來,我還不是那種倒黴透頂的人嘛,嘿嘿嘿,嘿嘿……”
牛車終於來到一處豪華的莊園前,一名管事模樣的人手捏一塊銀牌匆匆地奔了出來:“小姐,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李凝雪不悅地道:“海管事,這楓葉別院是我爹的產業,我為什麼不能來?”
“小姐說哪裡話了,屬下只是覺得突然而已,小姐千萬別多心,千萬別多心!”海管事忙陪笑道,一揮手,兩名丫環連忙上前扶起來李凝雪。
“給那位老人家二十兩銀子讓他走!”李凝雪道,一名青衣人連忙拿出銀子來給趕車的老頭兒。
海管事卻瞧了瞧猶躺在車廂裡的何天香一眼,眉頭一皺道:“那這個人……”
“先給他換身衣裳,再找個大夫給他好好看看!”李凝雪有氣無力地道:“我現在好累,先扶我進去!”
何天香一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李凝雪鼻尖上和額頭上各貼了一塊白布,不由哈哈大笑。
李凝雪被他笑的莫名其妙,不由怒道:“笑!你笑什麼?再笑我一劍殺了你!”
何天香卻依舊笑。
李凝雪大是奇怪,便伸手從梳妝檯上摸了一面銅鏡,一照之下,自己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屋中笑聲一片,聽得門外的海管事一愣一愣的。
突然,李凝雪止住了笑聲,厲喝道:“何天香,在這種時候,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何天香也止住了笑,不客氣地回道:“我心所願,誰能止之?”
何天香輕笑。
“難道你非逼我用刑嗎?”李凝雪痛苦地道。
“如果你認為有必要的話,那也不妨一試!”何天香依舊淡淡地笑。
李凝雪看著何天香,喘了幾口粗氣,突然大叫道:“何天香,你去死吧——”
房門被狠狠地摔了回來,又蕩了出去,又蕩了回來。
刑房裡,黑暗陰森,何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