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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孤身一人進京為郎,幾乎就沒啥親眷朋友,平常吃住都在集體宿舍,想巴結上那二位頗有難度。經過打聽,曹操此時拜為典軍校尉,袁紹是中軍校尉,皆比二千石,擱後世起碼司局級,若無人從中紹介,他一個小公務員根本就擠不到身前去啊。好在郎官多為貴戚子弟,相互間盤根錯節,與朝中大老都能扯上點兒關係,張祿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透過同僚跟曹孟德打上了招呼——過幾天就去赴一場盛宴,曹操也會出席。

那麼見了曹操說什麼呢?張祿早就擬好了腹稿,可以詭稱自己懂得相面,然後就拍曹操:“君實當世之真英雄也!今漢室傾頹,群閹用事,夫能一掃萎靡之風,定國安邦者,非閣下而誰歟?”肯定能給曹操留下深刻的印象。

可是倒黴也就倒黴在這“群閹”上了,郎官們多在禁中辦公,或者執戟守衛門戶,或者供尚書諸曹驅使,給抄謄點兒文書、搬運點兒資料啥的,一抬頭就可能見著各級宦官。這年月能在朝中立足計程車人只有兩類:一種是宦官忠實的走狗,二種是宦官表面上的走狗……總之,別說郎官級別很低了,就算見著比自己級別更低的小宦官,也都得滿臉堆笑,搶先行禮。

熱臉去貼沒卵子的傢伙的冷屁股,但凡有點兒自尊心的男人都受不了,只是“身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張祿懷抱韓信受胯下之辱的大志,也只好從眾,咬緊牙關忍了。然而就在他拔乾淨鬍子以後不久,也不知道怎麼一來,宦官們瞧他的眼神兒略略有些改變,在原本的藐視當中,多多少少流露出一絲親近來……

宦官們如此,同僚對他的態度同樣有所改變,部分人從此斜眼兒瞧他,部分人卻明裡暗裡誇他識時務,然後他發現有幾名年輕同僚也有樣學樣,拔乾淨了鬍子。張祿一開始挺疑惑,後來某次酒喝多了,才終於從某同僚醉醺醺的話語中揭開謎底——“卿拔鬚以示黃門、常侍,必能得其榮寵,實妙計也。”

——你不做我們還想不到哪,整天鬍鬚飄灑地跟公公們面前晃悠,他們肯定不高興啊;如今你把鬍子一拔,公公們就明瞭你的忠心啦,一定會找機會提拔你的。

我去~~張祿差點兒沒一口老血噴出來——我拔鬍子真不是為了親近宦官啊,我巴不得離他們遠點兒哪!

從此他就盼著鬍子趕緊長出來。可是這事兒還沒完,就在前兩天,才剛敲定在下月初的宴會上“偶遇”曹孟德,張祿滿心歡喜,正得意洋洋地跟宮裡晃悠呢,突然就被一群宦官給叫住了。只見眾人簇擁著一個老宦官,癟嘴腫眼泡,長得跟個老太太似的,對張祿說:“此中常侍張侯也,速來見禮。”

啊呦,竟然是張讓!據說先帝(漢靈帝)曾經說過:“張常侍是我公,趙常侍是我母。”就是指的這位張讓,還有一個趙忠——都是“十常侍”的領班人物。張祿不敢怠慢,趕緊上前跪拜行禮。張讓倒是笑眯眯的,伸手攙扶,隨即還環顧左右道:“此子雄俊,頗似吾少年時也。”

張祿噁心得直想吐,可是絲毫也不敢表露出來,反而畢恭畢敬地垂手低頭,等聽訓話。張讓就問他:“何姓何名,是何出身?”張祿把姓名履歷這麼一報,張讓更滿意了,微笑著說:“與吾同姓,或同祖也。吾欲收汝為養子,若何?”

張祿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趕緊推辭,說我身份低微,怎麼高攀得上張公公您呢?張讓伸手在他肩膀上這麼摸啊摸啊,摸得張祿渾身起雞皮疙瘩——“卿家不過二千石,若得從吾,當以家業相傳……”你別瞧我是宦官,家有良田千頃、黃金萬兩,外加身上還掛著個列侯的爵位,等我死後,這些全都可以傳給你呀,別人求還求不來呢,也是咱爺兒倆對了眼緣兒……

旁邊兒眾宦官也跟著勸,還似乎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似的,忙著向張讓道喜。張祿知道別瞧張讓現在笑麼滋兒的,自己真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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