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博永遠不會忘記這次抓著朵力腳踝的恐怖經驗,他哀嚎著:“我的手,我的手!”但朵力卻大喊著:“哎喲!我的腿,我的腿!”
就算是在最身強體壯的時候,比爾博也對高度很敏感,甚至連一個小懸崖都會讓他覺得頭暉目眩;他不喜歡梯子,更別提爬樹了(因為他之前根本不需要躲惡狼)。因此,你可以想像當他看見底下的河光山色,和羅列的黑色森林時,有多麼不舒服了吧!
山脈的蒼白群峰越來越靠近,被月光照亮的岩石突出於黑影之間,不管這是不是夏天,看起來都冷得令人哆嗦。他閉上眼睛,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再繼續撐下去,然後他開始想像萬一自己支撐不住會有什麼下場──他覺得一陣反胃。
對他來說,這場飛行結束的正是時候,他的雙手再也支援不住了。他氣喘吁吁地鬆開朵力的腳踝,落在巨鷹巢穴的崎嶇巖地上,一言不發地躺在那邊;這一生的景象彷佛都從眼前流逝,他一方面驚訝於自己竟然可以逃脫這次劫難,一方面又擔心自己會不小心滾落下去,掉進深谷中。在連續三天的驚人冒險和粒米未進的狀況下,他的頭開始覺得有點不舒服,一不留心竟然大聲開口抱怨:“我這才知道,培根被叉子從油鍋裡面撿起來,再放回架上是什麼感覺!”
“不,你才不知道呢!”他聽見朵力回答:“因為培根知道自己遲早總會回到油鍋內,而我們卻禱告希望最好不要。而且,大鷹也不是叉子!”
“喔,不!一點也不像沙子──不是,我是說叉子!”比爾博起身看著在旁邊棲息的巨鷹。他不知道自己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麼蠢話,也不知道巨鷹們是否會在意。當你只有哈比人這麼大小的時候,又身在巨鷹的巢穴中,最好別對它們不禮貌!
大鷹只是在岩石上磨利巨喙、梳理羽毛,不太搭理眼前的兩名活寶。
很快的,另一名巨鷹飛了過來。“鷹王命令你,將俘虜們帶到大崖去,”它大喊一聲,再度飛開。巢中的大鷹將朵力抓走,飛了出去,讓比爾博孤單地留在原地。他只剩下一點點力氣去思索“俘虜”究竟是什麼意思,以及擔心自己是否等下就會像兔子一樣被生吞活剝。巨鷹飛了回來,抓住他的外套,再度飛往巢外。這次,他只飛了一段短距離,很快的,渾身發抖的比爾博就被放了下來,呆立在山邊的巖壁旁。除了飛行之外,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抵達該處,除非不要命地往下跳,不然也沒有別的辦法離開這裡。就在這兒,他發現大家都背靠著巖壁坐著,鷹王則是正在和甘道夫談話。
在比爾博看來,他們這次不會被吃掉了,巫師和鷹王似乎之前打過交道,甚至還有一些交情。事實上,經常來往于山間的甘道夫曾經幫過這些老鷹,醫好了它們首領所受的箭傷。因此,你們也明白所謂的“俘虜”,是“從半獸人手下救出的俘虜”,而不是巨鷹的俘虜。比爾博傾聽著甘道夫的談話,這才意識到他們終於可以一勞永逸地離開這座可怕的山脈。他正在和鷹王討論著如何將他和比爾博送走,讓他們飛過平原,回到原先計劃的道路上。
鷹王不願意送他們靠近任何有人煙的地方。“他們會用巨大的紫杉木弓來射我們,”它說:“因為他們會以為我們想要抓他們的羊。憑心而論,其實他們也沒錯。不行!我們很高興能夠破壞半獸人的計劃,也很高興可以報答你,但我們可不願意為了矮人冒生命的危險飛越南方平原。”
“好吧,”甘道夫說:“那麼就把我們送到你們願意去的最遠地方!我們已經欠你們很多了,只是,我們現在肚子餓得很哪!”
“我快餓死了!”可憐的比爾博小聲地說,其他人根本沒聽見。
“這一點或許我們可以幫得上忙!”鷹王說。
不久,巖壁旁就升起了熊熊火焰,矮人們聚集在旁邊烘烤著,食物的香氣四溢。巨鷹們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