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
未來數天,類似這樣規模的馬車還會源源不斷的來到未央宮。
最終,這些馬車中的賬薄上記載的文字,都會變成地方官員身上的官服顏色,並決定他的官印大小去留。
某些運氣太過糟糕,而且沒有活動,或者活動不到位的倒黴蛋甚至會因此惹上大麻煩,被揪出來當典型。
嗯,就是殺雞給猴看的那隻雞!
這些馬車緩緩駛到北闕城樓之下,一位看不清楚品級的官員策馬走出馬車群,對城樓上的衛兵道:“清河郡上計吏奉郡守李公之命,運清河郡各縣、鄉、亭、裡上計薄,呈與天子御前!”
清河郡,那是竇氏的老巢啊!
現任清河郡郡守李文,還是自家叔父大人當年的門生故吏。
竇嬰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叔父大人,發現竇廣國並沒有任何表現。
數百輛滿載竹簡賬薄公文與入庫糧賦明細的馬車,只不過一郡一歲賦稅徭役情況。
這讓竇嬰也不由得吃了一驚,不由得在心中想道:清河一郡的上計,就如此之多,難怪當初北平侯要制定三歲一大計,一歲一小計的制度,若是年年都如此,要將詳細收支報與朝廷,恐怕,地方官員跟朝廷吏員,都要累死!
過了一會,城樓上一個將官探出頭來高聲問道:“請將勘印信符呈來!”
同時,一個繩子吊著的竹籃從城樓降下。
那上計吏從懷中取出官符印信與公文,放進竹籃。
那竹籃被拉上城樓。城樓上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音,似乎是在核對公文和印信。
不多時。北闕城樓就被緩緩開啟,露出了那已被熊熊火光照的有如白晝的宮闕。
車隊在經過宮廷禁衛的搜查。確認沒有私藏任何武器與危險品後,被放行,在宮中的少府衙門之中,數以百計的低階官吏,已經在等待稽核了。
竇嬰瞄了一眼自己叔父,發現,在馬車入宮後,章武候竇廣國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
這讓竇嬰深信,今年清河郡能搶在天下郡縣之前。第一個入宮上計,恐怕自家這位叔父在背後出了不少力氣。
要知道,清河郡,就是竇家的老巢,大本營。
自竇氏貴幸之後,歷任郡守,都與竇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只是長久以來,跟外戚走的太近的地方官,常常仕途都不順利。
漢家天子不會縱容外戚的勢力太過龐大。所以,往年,竇氏都沒在上計上花太多心思。
看樣子,新君即位後。竇氏脖子上的枷鎖,似乎鬆懈了一些?
竇嬰心裡想著。
可是,他隱隱還是有些不安。
劉氏天子歷代以來。最擅長的就是扮豬吃虎了。
高祖劉邦扮豬吃虎,鯨吞了整個天下。
太宗劉恆扮豬吃虎。讓元老勳臣全體撲街,絳候周勃甚至差點死在了廷尉大牢裡。
先帝也不壞。即位前被張釋之、趙綰等人各種吊打,還一副心服口服的模樣,即位後立刻算總賬……
當今天子,年輕是年輕。
可,以他即位前和即位後的種種表現和為政舉措來看,這可不是什麼善茬!
“果然不愧是太宗孝文皇帝指定的隔代繼承人,劉氏血脈!”這句話是竇嬰從被當今天子整的欲仙欲死的某位前貴人哪裡聽來的。
這話的潛臺詞,自然就明顯的很了。
想想看高祖和太宗是怎麼玩的,今上會如何,自然可想而知!
“恐怕這是一個坑哪!”竇嬰在心中不無擔憂。
但可惜,他不能說出來。
一旦說出來,那就變成了天子與竇氏直接撕逼了。
“可能是吾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