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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片交織的文理之氣,便可知道陳立榮是將諸子文章解析透徹的人物,方才有性靈之光,文思之氣,這般鼎盛的局面。
到了樓前,先是一座牌匾。
上面大書‘太虛’二字。
當真論書法,這‘太虛’二字談不上登峰造極。
可是筆畫之間,勾連一氣,隱然間有光澤流轉,如果仔細觀看,便會忘掉上面的字,而是在腦海中,浮現種種事物。
或天上飛鳥,地上有魚,林間麋鹿,不一而足。
最後這些事物,又彷彿一併消失,空空如也。
何謂太虛,太虛便是道貌。也就是道的外在。
既可以是虛空,亦可以是萬物。
這時候賀知行神情一變,面色古怪道:“諸位請留步。先生請李兄單獨入內一敘。”
徐清長好奇道:“連我也不行麼。”
賀知行點了點頭。
李志常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客隨主便。”輕輕振衣,施施然入了閣樓之內。
一如閣樓,裡面便是光滑的地板,李志常脫掉鞋子,踏在木板之上。
四面通風,陽光宣洩近進來。地板並無陰冷,帶著一絲冷潤。
一步一步走到了大堂中,便見到前面一人端坐。
這人年紀看起來有七十歲。仔細一看,卻又彷彿只有五十歲。
手上拿著一卷書冊,兩隻眼睛分外溫潤,帶著點書卷氣。
露出的手。略見乾枯。但是並無什麼老年斑,長長的鬍子,梳理的一絲不苟。
李志常進來的時候,他便目視著他。
在老人的目光下,李志常緩緩而至,最後坦然坐在老者面前。
老者劈面而問,道:“何謂太虛?”
聲音並不大,但是其中有不容置喙的語氣。語速快而乾脆。卻又讓人聽得清清楚楚,不至於聽不清在說什麼。
不消說。老者便是當世有數的大儒陳立榮了,可以比諸道家陽神人物,格外厲害。
可以說,此老一旦出行,所到之處,剛形成的鬼魅邪祟,恐怕都不敢露面,甚至靠的近一些,且心有惡念的鬼祟,不消片刻就得煙消雲散。
他的氣血已經開始衰敗,但是精神愈發清明。
李志常心中想到:此老如果願意,或許立刻就可以凝結元神,度過雷劫,煉化純陽。
這樣的大儒,的確稱得上難得一見。
不過任憑他氣勢如何厲害,於李志常而言,不吝於清風拂面,毫無波瀾。
李志常從從容容的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絲毫侷促,輕輕道:“道大而虛靜,太虛便是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亦可以說是萬物,但萬物卻非太虛。”
老者聽見李志常的話,神色有所鬆動,終於緩緩吐了一口氣,說道:“好一個道德之士。”
李志常的解釋著眼在於道,而非氣,便是點明他根基見識在道家,而非氣學。
氣血的太虛卻是張橫渠所言‘太虛無形,氣之本體,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爾’。
李志常道:“你也不錯,讀書明性到你這地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兩人一個是飽學大儒,一個是經歷玄奇的神仙中人。
一言一語,皆有玄妙。
賀知行積累深厚,又得開悟,此刻正是勇猛精進的時候,便看得到太虛閣之上,一條匹練般的道氣,在老師的文思之氣中到處遊走。
而且始終沒有被先生的文思之氣壓服,反而遊走如電,左突右衝。
如果不是先生性靈之光,早就堅韌不移,恐怕這時候一身積累的學問,所獲得的道理,便給衝散了。
這也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