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凡事也有例外,萬一遇上什麼高興的大事兒,皇上下令後宮嬪妃各晉一等呢。再不濟她多展示兩回自己的拿手好戲,這回撲蝴蝶,下回拉二胡,只要皇上喜歡,就算學跳大神也可以。沒準兒自己是員福將,就這麼跌跌撞撞的,少花一半時間,就爬上了高位也說不定。
流蘇還在地上跪著呢,頤行發過了一回懵,忙上去攙她起來,「姑姑別行這樣大禮,我受不起。」
流蘇說要的,「頭前老皇爺跟前太監總管無禮,衝撞過後宮位分略低的主兒,老皇爺因此大發雷霆,狠狠責罰了那位總管。後來宮裡就有定規,品級再高的太監女官,見了官女子以上的宮眷也得跪拜。小主兒今天晉了位,往後就是主子了,既是主子,怎麼經不起奴才們叩拜呢。」
當然所謂的叩拜,也只是重大時候所行的大禮,平時還是以蹲安為主。不過這尚家老姑奶奶晉位,是皇上親自下的口諭,這樣殊榮和一般選秀隨意記名不一樣,裡頭的份量沉甸甸,連貴妃娘娘都不敢不重視。
頤行才受了提拔,自然有點不好意思,手足無措著說:「我這會子該怎麼辦呢,是該上永和宮去,給貴妃娘娘磕頭謝恩吧?」
流蘇頷首說:「原該是這樣的,如今貴妃娘娘攝六宮事,連晉位的令兒都是永和宮發的,小主向貴妃娘娘謝恩,這是小主的禮數。」說罷又一笑道,「小主才晉位,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料理,奴才鬥膽,向小主諫一回言。小主上永和宮謝完了恩,就該往儲秀宮拜見懋嬪娘娘。懋嬪娘娘是儲秀宮主位,下頭隨居著貴人和永常在二位小主。您一一見過了禮,請懋嬪娘娘分派屋子,回頭內務府送小主日常的用度過去,小主自便就是了。」
提起永常在這個名字,頤行是記得的,不就是萬壽宴上擼貓闖禍的那位嗎。自己和她,也說不上結沒結樑子,如今被安排同住儲秀宮,將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萬一人家和她不對付,日子豈不是不好糊弄?
然而換宮是不可能的,答應只比宮女略微高一點兒罷了,要論體面,恐怕還不及各宮的管事大宮女呢。頤行只好諾諾答應,說:「我回頭就按著姑姑的示下去辦……」
流蘇忙道:「示下萬不敢當,小主往後千萬別這麼說,沒的折了奴才的陽壽。還有一樁,按著各級宮眷的定例,尚儀局當派兩名宮女為答應使喚,小主要是有合適的人選,和吳尚儀說了,請吳尚儀定奪就是。」
該說的話,流蘇都已經說完了,跑這種差事是最沒油水的,宮女都窮得底兒掉,也不指望這位新晉的頤答應能賞她金銀瓜子兒了。
流蘇又行一禮,卻行退出了明間,帶著隨行的小宮女回永和宮復命去了。
這時候左右探頭探腦的眾人才敢竊竊議論起來,對於頤行的晉位,很多人表示意外,一部分人覺得是早晚的事兒,當然更有一部分人流露出不屑卻眼紅的情緒來,認為犯官家眷憑什麼登梯上高,要照著境遇,誰冒頭都不該是她才對。
一直在旁等候的吳尚儀,這會兒終於上來向頤行行禮了,她帶著幾個掌事姑姑叩拜下去,說:「給小主道賀,小主大喜。」
頤行早前和她是不大對付的,但自從中間有了含珍,和吳尚儀的關係也緩和了不少。
頤行上前虛扶了一把,「尚儀不必多禮,快請起來吧。我不過晉了個小小的答應,不敢受您這樣大禮。」
「該當的,您如今是主,奴才等是奴,尊卑有別,不敢逾矩。」吳尚儀一頭說著,一頭轉身環顧這些看熱鬧的小宮女們,對頤行道,「按著定規,合該挑兩個宮女伺候小主,小主瞧瞧,有沒有合心意的,帶著一塊兒上儲秀宮去。」
結果這些人裡頭,似乎沒有一人願意跟隨位分低微的答應,頤行的目光轉到哪裡,她們便像被吹低了頭的草一樣,避讓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