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餘年,帝再未納妃,常遣蘇皇后攝政——大抵是連史冊都能記載下來的深情,況且二人又有少年婚約、年少之誼,天下愛才子佳人的美談,不難猜出蘇皇后當初臥薪嚐膽的初嫁緣由。
不過這些都算是後話。
宋泠登基之後,第一道詔令便是急催刺棠案重審,在守城戰勝後的一個月中,五王宋淇、楊左劉三人及後續牽連的一千二百四十一個人相繼沉冤昭雪,汀花臺金像被熔鑄之後,重立了一座“甲辰為金天冤案招魂碑”。
第二道詔令,號四方諸侯入京勤王,汴都城門閉鎖一月,以防厄真人的反攻,畢竟烏莽領兵駐紮在了離城三十里處,隨時預備著再度攻城。
第三道詔令卻出乎人之意料。
新帝初初登基,便下了罪己詔。
說是“罪己”,其實也不在一人,他代罪的是整個皇室。
於是詔令流傳,旦夕之間人便知曉,當初鎮守北境的葉氏三公子在刺棠案中以身相殉,新帝在他冢前立誓,有朝一日必為葉氏翻案。
縱然他知曉真相之後,發覺此事大損皇室的顏面;縱然葉氏只餘下軍中的二公子一人,而這誓言只有他和死去的人知曉。
一諾千金之重。
葉老將軍追封輔國大將軍,上柱國,拜平遠侯,入太廟安葬。被加叛國嫌疑的少將軍葉堃拜忠義侯、鎮軍將軍,立碑平城邊緣,使邊境百姓永頌其功。
三公子亦加金紫光祿,二公子在軍中受封,戰罷即回城謝天恩。
詔令頒佈那日,離汴都不遠的官道之中,常照從箭矢加身的噩夢中驟然清醒。
從當年慘烈的平城之戰中同他一齊生還的唯一一個兵士,面色慘白地衝進了他的軍帳,手持一封燙金詔書。
見他醒來,他還未來得及說話,便淚流滿面地在他榻前跪了下來。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