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大半夜的,辛苦了,下去吧。”
楚女受寵若驚的拿著一袋錢被請出了殿外。
阿枝進殿就看到一地的竹卷,公主一身緋色,青銅燈在秋風中四處晃動。
“李廷尉既然找到了這些,為何不一併銷燬了?他還將這些書簡送到公主這裡,實在過分。”
“李斯是在告訴我事情已經做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
“公主收下後為何不即刻焚燬?”
“李斯以為我不懂楚文。我更要教他知道,我沒辜負他的苦心。”
“這些東西,看著就心煩。”許梔撿起來一卷遞給阿枝,“不過,我看了之後,有的事情也水落石出了。此前我詫異,在淮陰的時候,李賢怎麼神神叨叨。也難怪父王那麼生氣。原來昭蓉竟然是說我有孕在身。”
阿枝一怔,這麼多,幾乎是廣告楚國領地,“昭蓉實在小人行為。大王已著手將張貼書寫這些東西之人正法,公主放心,不久後便能肅清。”
“阿枝。如果這檄文說言是真的,倒也不錯。”
九枝燈中搖曳的火苗影子在嬴荷華身上晃。
她自己斟了杯酒。“讓人把這些竹卷都拿到露臺去燒了吧。”她嚥下清冽的酒水,笑道:“我若沒喝紫茄花,說不準……寧死不屈的韓國貴族居然和囂張跋扈的公主有了一個孩子,論誰聽說都覺得是自己聾了。”
“公主……慎言。”
秦國侍衛很快按照許梔的要求把這些竹簡聚集在了澤芝宮前的露臺。
熾烈的火光很快燃起。
她痴痴的盯了一會兒,很快再把一卷竹簡拋進火堆。
竹簡被甩在火裡,一連串的噼裡啪啦的聲瞬間炸開,像是爆竹。
帛書燒得飛快,微風一拂,灰燼四起。
阿枝將一黑色披風搭在她肩上。
她轉頭,凝視阿枝道,“若孩子真的存在,被那些力以抗秦的貴族知曉,那麼先瘋的便該是他們。”
在張平還沒自殺之前。
大多數的六國復辟力量早已暗中窺視著,他們將張良當成插入秦國政權的一把尖刀,無不想著策動張良反秦。
恰在周遭一派陰鷙之中,她手上收到了一卷來自咸陽的竹卷,正是侍衛所給。
別人或許看不出什麼,但許梔從這個宦者兩字深覺大謬。
這是深埋在帝國肌理的一顆真正的毒瘤,已經蠢蠢欲動。
許梔看著這一片火,將酒杯中殘餘的酒也倒了進去。
“祝願兩個月之後的新年之聲,勝過了舊年。”
身在咸陽的李賢破天荒的接到了一封許梔的親筆。
他隨著信中所指,陡然明白她現在要動誰了。
李賢正從雲陽監獄出來,他回咸陽把張良弄去子牙峰之後,就立即下了獄。
不過,雲陽獄中的獄卒皆知——受杖刑和他拐帶公主逃婚這個滔天罪名很不匹配。
獄卒們想,不出意外的話,那不是拐帶,而是永安公主和他情投意合才得出的辦法。李斯和公主在壽春求情,所以大王才網開一面。
於是。
獄卒下手很有技巧,看著嚇人,實際上避開了五臟六腑,沒有危及生命。
但他捱了五十杖,李賢被獄卒架著出來,完全不能行走。
獄卒將佩劍與外袍交給陳伯。
陳伯打眼從正面看過去,他冠發尚勉強,額上頸間全是冷汗。
轉眼看背上才知,黑裳已破,紫紅一片,血肉模糊。
陳伯心驚肉跳。
他當年在邯鄲地牢被拷打,李賢也始終沒哼出一句。
“廷尉不是說只是下獄,公主也說只是回咸陽走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