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人說的話,他不得不信。
一個是許梔,另一個就是墨柒。
墨柒從來都是一副超脫世外的模樣。
而今,信的落款正是他!
月色無邊,李賢幾乎是“懸崖勒馬”般的調轉了方向。
他奔回終南山子牙峰,山上已經空無一人。
——
昔去雪如花,今來花如雪。
許梔想等她回到咸陽那天,便知何謂十月早雪。
然而被她改變的歷史,正在以原封不動的邏輯碾壓到她自己的身上。
從壽春回咸陽,再快也要一個月,更別說是乘坐聲勢浩大的車攆隊伍。
嬴政比許梔先出發,她的車跟在他的後面,又是在軍隊的後面。
《周禮春官宗伯下》記載路車五種——玉路,車轅及衡端轂頭與軛之末皆以玉為飾;金路,車材之末皆以金為飾;象路,車材之末皆以象牙為飾;革路,用皮革包裹車上一些材料的末端並塗上漆;木路,無前面4種裝飾材料,僅加漆。
嬴政沒有稱帝之前制式仍以周禮。
不過已經出現了安車,即——媼椋車。大抵像是現代敞篷車——有窗牖,閉之則溫,開之則涼。
嬴政生怕女兒路上受苦,便差人準備了兩輛安車。
許梔在上車前停住了。
“阿枝你與我同乘吧。”
“公主……”阿枝頷首。
她續言,“我讓你入內,你上車便是。”
阿枝低頭道:“婢不能入內。”
“阿枝是我的人,難道還不能與我同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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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梔此言一出,一個小宦官出現在她眼前。
“……公主殿下,大王給我們下了死令,絕不能讓婢女與您同乘。”
“她是女史。”許梔強調一遍。
趙高暗中瞪了小宦官一眼,做了個手勢招呼阿枝上車。
他轉又朝許梔恭敬道:“公主殿下,您快把窗戶合上,您若再感染風寒了,不好與大王交代啊。您在咸陽出事那次,將大王與羋夫人嚇壞了。”
許梔聞言,知道趙高在說當年桃夭綁架她那事。“外面冷。勞煩您將這個手爐給阿枝可好?”
趙高趕忙接下,接下爐子時手心也碰到了她放在底下的一片銀幣,“公主您太客氣了。”
她沒法忘記子牙峰上去的宦官,但願趙高沒有傷害張良。
許梔努力展出一個笑來,“父王不習慣楚地飲食,國事繁瑣,又因東胡之事大動肝火,這些是我所制的梨膏糖。有勞侍中。”
趙高見嬴荷華這樣殷勤,不將這當成父女之情,天然認為她是在討好嬴政。
“公主放心,僕一定將此送到。”
雪下得快,氣溫急劇下降,結成的結晶落在毛茸茸的黑裘披肩上,風一吹,更多的雪就往車內灌。
許梔鋪開搬上車的那些竹卷,檀香從博山爐中蔓延出來。
之前因為她表達過自己喜歡博山爐,沒想到,就有人聽了這個訊息,拐彎抹角的有了送到她面前的這隻爐子。
做工要比李斯當年送她那隻要粗糙一些。
一個博山爐尚且如此,何況是其他的東西。
許梔感受到了什麼叫‘上行下效’,即身處高位的人不能外洩喜歡之物,也不能教人知道自己的喜好。
卷地的飛蓬草已經幹黃,隨風一飄就四散,夾著潮溼與冷空氣一直往窗戶裡面灌。
許梔手上的竹簡還沒看完兩行,她正要去關窗。
外面的風忽然大了很多。
幾乎是在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