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的臉忽然紅了,神態忸怩,一愣,回頭看見歐陽雲端著痰盂正往外走,笑了,低聲說:“流蘇,歐陽雲對你不錯啊,這種事也肯做。”
白流蘇臉上的紅色迅速消散,眉頭一皺,冷冷的說:“師姐莫開玩笑,你知道的,我這輩子只喜歡沈大哥一個人。”
“喜歡”二字若是放在以前,她是斷斷不敢當著人面說出口的,更別提將“沈大哥”這三字也墜上,但是斯人已逝,現在,她反而敢大聲說出自己的心聲了。
顧戀雲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歐陽雲則聽得搖了搖頭,走出房門,看見了一張明媚的臉,眼睛一眨多了些清亮,嘴角也彎出了一絲笑意。
對面的少女正端著臉盤緩緩走來,看見他,本就白裡透紅的臉上立刻酡紅成一片,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多了些許慌亂,也許是沒想到再這裡見到他吧。
一看見她,歐陽雲就想起了對方的名字,然後腦海中就會蹦出“美人”這個名詞,他微笑著說:“媚人同學,早啊。”
“歐陽——大哥早!”潘媚人用細弱蚊蠅的聲音說著,頭低了下去,片刻後稍微抬起,迅速的溜了他一眼,對上歐陽雲炯炯的目光,立刻羞得嚶嚀一聲,快步擦過他的身邊跑進了病房。
目送她進了病房,歐陽雲啞然失笑,心說見過會害羞的,沒見過這麼容易害羞的,不過,她這樣子倒是很養眼啊!這樣想著,胸中騰起一股歌意,他無意識的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低聲哼了起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悽悽,白露未晞。
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一曲歌畢,歌者沒什麼感覺,三個有心人卻不禁面面相窺,皆沒想到歐陽雲竟然還有這麼一手。
白流蘇還好,一顆芳心早就魂牽他處,只覺得這歌蠻不錯罷了;潘媚人最是有心,貝齒輕咬下唇,聽得似乎有點痴了;顧戀雲剛看見潘媚人那嬌媚的神情,心裡就很不是味,心說小賊又在勾引人了,小Lang蹄子這是發騷呢,再見她這般神情,莫名的恨得牙癢癢,歐陽雲前腳剛進房門,她的大嗓門已經吼開了:“這是誰啊?大清早的學狼嚎呢?!”
歐陽雲嚇了一跳,跨進來的腳又收了回去,在門口誇張的說:“不會吧大姐,你有沒有音樂細胞啊?!”
潘媚人怯怯的看了顧戀雲一眼,輕聲說:“我覺得唱得蠻好聽的!”
顧戀雲瞪了她一眼說:“你懂什麼?你們難道沒聽過這句詞嗎?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花!”
潘媚人瞪大了眼睛;白流蘇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她這個師姐,插科打諢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要說辯嘴的話,在場的恐怕沒她的對手。
歐陽雲端著痰盂走了進來,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顧戀雲半天,就在大家以為他會受不了這個刺激不知會怎樣惱羞成怒的時候,他眉眼開啟大笑著來了一句:“大姐,您真是太有才了!您真是我的偶像啊!”
這下,顧戀雲受不了了,恨恨的罵上一句:“滾!你個寶器!”罵完不知道想起什麼,“噗嗤”一聲也笑了,說:“一個大男人怎麼喜歡唱這種酸溜溜的東西。”
歐陽雲聽見“寶器”二字眼睛一亮,說:“倒差點忘記你們是四川人了,嘿嘿,么妹,話不是楞個說的——”
顧戀雲和白流蘇愕然的對視一眼,齊齊看著他問:“你也是四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