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nbars。
Builditupwithironbars;
myfairlady。
我愣愣地聽著,然後我發現自己腦子裡飛快地知道下一段的歌詞,歌詞就像鑲嵌進血肉的咒語一樣,在這種狀況下,加諸在咒語之上的禁忌被破去,咒語自動顯示,命令大腦自動地,被迫地做出反應:
Ironbarswillbendandbreak;
bendandbreak;bendandbreak。
Ironbarswillbendandbreak;
myfairlady。
Builditupwithsilverandgold;
silverandgold;silverandgold。
Builditupwithsilverandgold;
myfairlady。
我知道這種反應是怎麼形成的,那一定是在我三四歲或之前,在還不明白歌詞的意思,不明白旋律的起伏,便有人一遍又一遍在我耳邊重複著,我記住了這首歌,我還記得,因為我能流利地唱出這首歌,我的母親高興地把一顆味道濃郁,又苦又甜的糖塞到我嘴裡。
原來那就是巧克力,原來她一向喜歡給人吃這種叫巧克力的東西,只要有可能,她總會在自己身上帶幾顆,有時候是明目張膽拎一個小籃子,有時候是往裙兜和錢夾子裡塞。
這個習慣,原來她從少女時代就有了。
我心裡湧上一陣撕裂一樣的酸楚,她沒有丟下自己的孩子,一直到子彈穿透左胸的那一刻,她還是伸手去企圖搶回我,她從沒遺棄過我。
她還教我唱過兒歌,把我抱在懷裡曬太陽,監督我不能吃太多糖,給我搭建在大樹丫上的小房子。
我想不起更多的東西,但我知道實際內容肯定有更多,有些記憶四分五裂,有些則在悄然重組,我並不能判斷它們的真假問題,因為在長期的個人囚禁中,也許我會虛構自己的記憶也說不定。
但毫無疑問的是,她沒有遺棄我,我的母親,她寧願死,也沒有遺棄我。
我的眼角不斷滲透出液體,這個認知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絲毫沒有高興感,反而伴隨而來的,是實實在在的撕裂一樣的痛感。
那時候我為什麼會判斷她不管我呢,因為人性自私貪婪是一種本能,道德教化和宗教救贖都不是萬能良方,人的慾望就如無孔不入的妖魔鬼怪,它總在你不留意的時候腐蝕你的意志,控制你的行為,我甚至認為,母愛是一種虛構。
我錯了嗎?看起來是的,但在新的認知面前我不知所措,腦子裡亂成一堆漿糊。
我知道有人跑進來,我被弄上病床,各種人用各種檢查儀器探究我的身體,但我還是很痛,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無意識地,有一句莫名其妙衝到嘴邊,我居然聽到自己在低低啜泣,像張家涵那樣,邊哭邊小聲喊:“媽媽。”
這兩個字說出來,我便命令自己不準再說。
“乖,放鬆點,讓醫生檢查一下啊,乖,沒事的,小冰,你不會有事的……”
“小冰,乖寶你撐著點,操你媽的,沒見到他痛成這樣嗎?趕緊想個法子讓他不疼啊!”
有人在另一邊竭力想給我灌輸軟弱的安慰性話語,但我絲毫也不需要這種無意義的東西,我迫切需要的是止痛,疼痛已經令我無法正常思考了。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給我注射一種冰冷的液體,就像往我的血液裡灌進去冰水一樣,我感到整個脊椎都快被凍僵。但幸運的是,疼痛開始慢慢被減弱了,我覺得無比疲倦,想就此沉沉地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