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微笑是這樣的,我看向她的臂膀,原來那雙擁抱著孩子的手臂是這樣的,我聽不見她說話的聲音,但我知道,原來我記得的些許清澈柔軟的聲音,是從那樣的嘴裡發出來的。
原來她是這樣的。
我的眼角無法抑制地溢位液體,像開啟了身體某個缺口,於是液體開始漏出來,我沒有去擦,事實上我忘了還有擦這個可能性。我就這麼看著那個少女,有一種深沉而晦澀的渴望讓我張開口,但我無法發出任何聲音,我的聲線像被一把看不見的大剪刀突然剪斷一般。我只能站在這裡,無聲地,無意義地想喊一個什麼詞。
但那個詞還沒喊出來已經失音,對我而言,那不是一個能喊出來的詞。
這個時候她還只是個少女,她正處在她這一生中最光彩奪目的年紀,自信飽滿,慾望簡單,身體上彷彿罩著看不見的光暈,由內而外透出來。我從不同的時空費盡千辛萬苦而來,就是為了在這個交叉點上與之相遇。這一刻我有種奇異的確信,我要找的人就是她。無需藉助那個DNA檢測儀我就知道這一點,因為在所有的時空中,唯有骨血相似的這個人,才能令我莫名其妙地眼角滲出液體,心臟彷彿被一隻手狠狠攥住一般痠痛莫名。
再也沒有其他人能像她一樣給我這種感覺了,但是,哪怕我們的DNA鏈條如此相近,我跟這個少女之間的距離,卻如同站在地球的兩級一樣遙遠。
我想起中國有個成語,叫咫尺天涯。
身邊一側突然傳來汽車喇叭聲,我想避開卻邁不開腿,不是腳傷的原因,是在這一刻我正經歷生平第一次無法用意志控制身體。我轉頭冷冷看著那輛車的車燈,它在離我半米的距離緊急剎住,周圍聞聲看過來的人發出整齊的驚呼。隨後,車門大開,一個男人從駕駛座上跳下來急急忙忙跑到我跟前:“原少,是你嗎?你怎麼在這?你沒事吧?”
我腦子一片空白,用了足足幾分鐘,我才認出那個男人是袁牧之手下,我想起他的名字,他叫董蘇。
“太好了,可找到你了,大哥都快急壞了,等一下,我先給大哥報平安。”他飛快從上衣裡掏出手機,打通了,說了兩句,拿下來苦笑著對我說:“大哥對你很生氣,他現在趕過來,說是要好好教訓你。”
我聽著,然後木然點頭。
“你也別擔心,大哥是關心你才著急上火的,他不會真捨得罰你。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等吧,”董蘇笑著對我說:“幸虧我今晚過來這邊有事,不然還真碰不上了,來,我們進去酒店等,這邊有家咖啡廳。”
“我不能進去。”我看著他,呆呆地說,“他們不接待穿我這樣的。”
董蘇一愣,隨即笑著說:“誰告訴你的?等下我帶你進去,我看誰敢攔著。”
我轉頭看那位紅衣少女,發現她也在好奇地望向我們這邊,視線與我瞬間交錯又移開,她轉頭提高裙裾,姿態輕盈地步入那家酒店大廳。
我挪動受傷的腳,一瘸一拐跟著她。
“原少,原少你等等,你的腳怎麼啦?”董蘇跟上來,著急地說,“你想去哪?你慢點……”
我沒有理會他,在這一刻,我只看到那個漂亮的紅衣少女,她穿梭進酒店大廳,但是我進不去,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拐角的地方。
“董先生,”站在門口,剛剛跟我說過話的青年男子詫異地看向我,隨即說:“這一位……”
“他跟我一起。”董蘇簡要地說。
青年男子不再說話,而是替我開了門,我拖著腿蹣跚進去,一踩上軟地毯,我忽然覺得一陣眩暈襲擊過來。
“原少。”董蘇低呼一聲,伸手及時扶住了我。
“我需要坐下來。”我啞聲對他說。
“好,我們去那邊坐。”他攙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