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果你留下我,不用五分鐘,我一定會什麼都知道。”
他眼中有懼色一閃而過,片刻之後臉色猙獰,看著袁牧之說:“這個禍害你確定要留著?”
袁牧之頓了頓,沉聲說:“我說了我護短。”
我的手已經疼到麻木,必須馬上處理,我想了想,還是對洪爺說:“抵制慾望是沒用的,不如直接處理它。”
“處理?”他咬牙罵,“你他媽懂個屁……”
“我是不太明白,”我承認。
“行了,別再說了!”袁牧之制住我,揚了揚手槍說,“洪爺,咱們的事您到底要不要給拿個準主意?”
洪爺陰沉著臉,轉過頭,過來一會用冷靜的口吻說:“明日我們再詳談。另外,別讓這小子落單,否則我一定抓了弄瞎他的眼睛,把他賣到東南亞的妓寨裡頭去!”
袁牧之笑了,收起槍,真心誠意地說:“謝謝您。”
他摟著我往外走,忽然聽見洪爺在我們身後說:“等等。”
我們一起轉身,卻聽見洪爺微微仰著頭,不知看哪裡,半響才幽幽地問:“你說處理,第一步怎麼做?”
袁牧之皺眉,我說:“很簡單,認識它。”
“就像認識一個陌生人那樣?”
“是,就像從未聽說過那樣,不帶任何既定認識和判斷,重新認識它。”
他呆呆地想了想,隨後揉揉自己的太陽穴,籲出一口氣說:“快滾吧,趁著我還沒後悔。”
袁牧之立即推著我往外走,走廊燈光閃爍不定,音樂和尋歡作樂聲已久喧鬧,我忽然腳下一軟,他一把拽住我胳膊問:“怎麼啦?”
“好像,”我微微喘氣,“有點犯病……”
“他媽的,”他低罵了一句,“你這小王八蛋就是給老子找麻煩的。”
我想說犯病時間不是我能控制的,從根本上講與我無關,但我已經開始覺得眼前發黑,忽然間,整個人天旋地轉,被他一把扛了起來。
“現在慫蛋了,剛剛的能耐呢?你他媽別以為老子真護短,我是看著張哥的面子,操,趕緊得把你弄出去,張哥在外頭不定著急成什麼樣。”
如果沒有昨天
作者:吳沉水
第 12 章
我在迷迷糊糊中被袁牧之弄回去,我並不是神智昏迷,只是身體與意志似乎被剝離開,身體軟綿綿如一張廢棄的舊被子,而精神漂浮其上,不過不能離開。我常想如果有一天我的精神能自由自在離開軀體,那大概就是死亡的時候了。對於那個我並不畏懼,就如我說過的,沒有意義的生命,存在的必要性幾乎連百分之一都沒有。我沒有找到人的存在中可稱之為意義的東西,我很認真地巡視過自己的內在和外在,我在囚禁與封閉中過早地消耗掉身體內部積極的能源;而由於長期處在精神高度警戒和超常壓力中,我又形塑成對世界的根本性質疑,到了今天,無論是康德還是馬克思,無論是弗洛伊德還是拉康,都無法拯救我。
克爾凱郭爾曾經說過,人生三段論中最高的指引是宗教,但我從未信仰過任何宗教,我只能大概想象那種對超乎自身的精神力量頂禮膜拜的虔誠,我想人完全將自己交付出去的狀態大概能最真實地接近所謂的幸福,可是宗教就算有如此超常的力量,它們對我來說,還是來得太晚。
太晚了。
我並非沒有情緒,只是情緒這種東西在囚禁的漫長歲月中成為無用的東西,我跟守衛在門外的僱傭兵,我跟那個神秘的僱傭人囚禁我的人,我們之間就是一場激烈的心理戰爭,看誰先崩潰,看誰先暴露脆弱的一面,為了不至於發瘋,我必須剝離自己的情緒。
那是在一次次撞牆後的覺悟。
我不能令他們勝利,我並不憎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