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三人均是鬆了口氣,林夕摁著自己方才還在狂跳的心口,像是過山車終於抵達了終點,向南站在她身側,左手輕輕握上她的右手,十指相扣,安撫地摩挲,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出人意料的溫順,沒有掙開。
之後傅夜司被送進重症監護室,嘴裡插著呼吸機,身上連滿管線,林夕站在房間外,隔著透明的玻璃窗朝裡望,雙手在胸前絞成一團,下意識地問向南:“你說他什麼時候會醒?”
向南站在她身後,握了握她瘦削的雙肩,柔聲:“你今天太累了,我在這兒替你看著他,讓邵孟送你回去,洗個澡睡一覺,白天再過來。”
林夕固執地搖頭:“我要在這裡陪著他,要不是因為我,他不會出事。我不想他醒過來時,一個熟悉的人都看不見。”他的父母在他幼年時就過世了,由爺爺把他拉扯大,去年冬天時,老人家八十多歲,最終沒能熬過寒冬,也仙去了。傅家三代單傳,如今只得他一人,孤零零一人。
向南心知勸不動她,便拉她到椅子上坐下:“你不知道會等多久,還是先坐會兒,閉著眼睛休息一下也好。”
林夕依舊搖頭:“我不困,也不累。”說著怔了怔,星眸裡滿是惆悵:“你說世事怎麼能那麼無常,前一秒還是好好的一個人,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他來拉我,還替我拍掉身上沾的樹葉,下一秒他就躺在血裡。”
說到這裡,她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到白色連衣裙的下襬,上面猩紅的血跡深深地灼痛她的雙目,她下意識地,拼命地用手去擦,血跡卻早已乾涸,怎麼都擦不掉。於是她越擦越急,雙眼通紅,向南見狀,忙捉住她的雙手,將她緊緊地抱進懷裡:“好了別擦了,不是你的錯,別自責,他不是已經度過危險期了麼?不會有事了。”
林夕在他懷裡悶聲悶氣地回答:“我怎麼能不自責?要不是因為我,他根本不用受這種罪。”
*
邵孟回家替林夕拿換的衣服,向南就陪著她一直等。
林夕頭靠在冰冷堅硬的牆壁上,無言地注視著玻璃後的一切,夜闌人靜,只有儀器上的數字和波紋在跳動,不知道躺在床上的他,有沒有在做夢,會不會是,幸福的夢。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坐著,直至破曉時分,林夕的手機響起,才劃破了這一世安寧。
她拿起來一看,是藺政華的號碼,原本她還有些頭昏腦漲,現在立馬一個激靈,清醒了,迅速接起來,那頭傳來厚重的嗓音:“夕夕,昨晚肇事的嫌疑人抓著了。”
林夕立刻問道:“誰?”
“是個女的,名字叫溫暖。”
林夕頭嗡了一下,像是一口古老的掛鐘被重擊之後,發出連綿不斷的迴響。溫暖?
溫暖!
握著機身的手緊起來,指關節血色褪去,泛起青白,她咬著後槽牙道:“我認識她。藺叔叔,我想見她,能不能把她送到醫院來?”
藺鄭華爽快道:“那我派人給你帶過去。”
“謝謝。”掛上電話,林夕眉頭緊蹙,仍有些不敢相信,溫暖是工於心計,但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向南聽見她叫對方藺叔叔,便知道是藺鄭華打的電話,伸手攬了攬她的肩:“兇手抓到了?”
林夕嗯了聲,抬眸望向他:“他說是溫暖乾的。”
向南一震,臉色頓時一變,猛然想起那日溫暖來找他要錢,他堅決不給,她當時就放了狠話,若是她爸出事,她不會放過他。現在想來,他隱隱覺得,兩件事中必然有聯絡:“你剛才是讓藺鄭華把她送到這裡來?”
林夕點了點頭,見他臉色有些古怪,問道:“怎麼了?莫非你還懷疑藺叔叔話裡有假?”
向南搖了搖頭,臉色籠上一層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