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經禁止通行的高架橋上,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
記者a:“真是的,還攆人,當誰願意來似的。這有/毒/氣體吸幾口足夠要命了。”
記者b:“就是就是,這樣最後也落不下一個好。群眾罵我們走/狗,上頭的人又嫌咱們弄不到新聞,真不知道幹這一行有什麼意義。”
記者c:“我已經準備辭職了,靠,這活兒老子不做了。吃力不討好。”
沈瑩聽著他們的話,心底突然特別酸。
她知道的,很多人都不喜歡記者。
在很多人眼中,記者是專門為了挖別人傷疤而存在的職業。
在很多時候,記者都沒有辦法兼顧職業修養和倫/理道德。
前些年,有一位藝人得癌症,被送進了icu。
當時有一大群記者在icu門口等著,寫好了該藝人死亡的訊息,準備第一時間放出去。
這訊息爆出來之後,網上罵聲一片。
該記者所在的報紙,被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之上。
大家都在聲討,該報紙和該報紙的記者沒有職業道德,冷血,為了利益不擇手段。
沈瑩當時全程圍觀了這場風波,該報紙從頭到尾都沒有出來澄清一句。
但沈瑩知道,那個記者內心一定很無奈。
記者該做什麼?把最近發生的事實第一時間傳遞給受眾,這是記者最基本的任務。
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喜歡用高標準要求別人,低標準面對自己。
沈瑩想到了徐民成說的那句話。
他說: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界。
他還說:我要用我一個人的血向世界證明它的錯。
很遺憾,他沒有辦法證明。因為這個世界認為自己永遠是對的,誰都無法與它辯論。
沈瑩只拍了幾張照片,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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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架橋上呆了十幾分鍾,沈瑩撐不住了,打車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沈瑩把手機從包裡拿出來,看到了好幾十個來自邵應曦的未接來電。
沈瑩給邵應曦回電話過去。
他很快就接起來了,他的聲音很著急:“你現在在哪裡?”
沈瑩說:“我打車了,馬上回去。”
邵應曦問她:“你去爆炸現場了?”
沈瑩說:“沒事兒……就呆了一會兒,我馬上回去了。不說了。”
沒等邵應曦回應,沈瑩就掛了電話。
她的頭疼得厲害,胸口也漲得疼。
還好計程車開得快,不出十分鐘就到了家。
沈瑩付了車錢,然後上樓。
剛一進門兒,沈瑩就被邵應曦抱了個滿懷。
邵應曦的聲音抖得很厲害,“你沒事兒吧?”
沈瑩點點頭,“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麼。”
邵應曦抱住沈瑩,遲遲不肯鬆手。
過了很久,他對沈瑩說:“咱倆辭職吧,別在電視臺幹了。”
沈瑩問:“為什麼?”
邵應曦說:“我不想讓你做這種危險的事兒了。你不知道今天這事兒有多危險,那地方有多少毒氣——”
沈瑩說:“嗯。那辭職吧。”
這夢想,她要不起,索性就不要了。
沈瑩現在不年輕了,她早已經過了那個渴望全世界認同自己職業的年紀。
如果現在再遇到徐民成,她一定會笑著跟他說:對,我也不想做記者了。
真的很累。
即使沈瑩已經得了那麼多獎,得到了業內人士的肯定。
可她找不到自己的價值。
她一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