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坐了又坐,站了又站。原來真的做不到不介懷,這深宮的日子,心裡掛懷著的這個人,卻也屬於其他女人,卻屬於天下……要怎麼一日日的熬下去,我的心會不會也日日變得扭曲?
“明空……”我猶自站在窗前發呆,卻沒注意子衿已經下了朝議完政,到了屋子裡來。我回過頭,看見他,那一剎那,彷彿時光倒轉,他只穿著月白的袍子,見到錦客樓頂層憑窗而立的我。
我呆呆地站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原來已經這樣久,原來這個人已經不知不覺的刻到了心上,原來我仍是躲不過——躲不過自己的心淪陷。子衿看我無助的表情,快幾步走到我身邊,卻不說話,只是看著我,彷彿怕驚醒了我的一個沉思。最後他只是從背後把我攬到懷裡,說:“五年了,明空,從我初次見到你到今天,整五年了。”
我語氣有些澀,卻笑著道:“那時我還說子衿像爹爹,抱著你又哭又笑。”
他笑笑出聲:“那時我也說我不是你爹爹,要你記住我。你如今可記住了?”
我轉過身,反手抱住他的腰,輕輕道:“嗯,記住了。”子衿很意外,僵了一下——大概我從未這麼主動地親近他,也從未這麼乖覺。可是他下一瞬就緊了抱住我的手臂,什麼都沒說,可是我卻覺得他要把我捏碎一般得用力。
子衿親自來鍾慶宮接了我去慶雲閣,那裡的戲和宴會,不過是個過場,我坐在子衿身旁,言笑晏晏,卻心不在焉,子衿大約也看了出來,沒有怎麼到一個時辰,就帶著我離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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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摘星樓的“宴會”更合我的心意,更像個生日宴。只有子衿和我,另外只有高德順和新蘭在側,我強要拉高德順和新蘭坐陪,高德順死也不肯,最後還是子衿下旨,他才屁股半挨著座位地坐下。
好酒好菜的上來,爐火圍上,我們邊吃邊喝。一壺壺陳年的玉露宮釀上來,真是好酒。我心裡有心事,不知不覺間,已喝了不少酒,可是卻不見子衿怎麼放開飲酒——我知道,他差點強要了我的那次之後,他就不怎麼再多飲酒。
子衿有些目光沉沉地看著我,問道:“明空,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喝了不少酒了。”我笑笑,眼風斜過去看他:“能有什麼心事,只是生辰嘛,開心就多喝點。”
子衿不信,目光間竟有些勉強,他想到了什麼?
可我的腦子卻開始發沉了,大聲道:“來,我們再乾一杯!喝醉了之後,就把周圍的一切都忘掉!”
子衿握著杯子,眼裡席捲著暴風一般,可我眨眨眼,又什麼都看不見了,於是只是笑嘻嘻的指著他,道:“不許賴皮,這杯一定要喝,我是壽星女,要聽我的!”
子衿聽了此話,一仰頭把杯中的酒飲盡。我也是一杯飲盡,衝他挑釁的亮亮杯子,看誰更豪情!我也弄不清出自己是開心還是不開心,一杯接一杯,又一杯。子衿也完全順著我意,讓我喝。
饒是我酒量上佳,此時也還是暈頭轉向,可是逞能道:“子衿,來,我給你跳個舞吧?”說著也不管他是不是要看,我站起身來,步子不穩地跳起來,搖搖晃晃,幾步就到了窗邊,我看著窗外,往下望去,這麼高的地方,心想:是不是如果我掉下去了,這一切快樂或者痛苦就沒有了?是不是如果我掉下去了,我就會忽然醒來,發現我只是做了個夢迴大唐的長夢,一切都是虛妄?
正想著,子衿肝膽俱裂的聲音傳來:“明空!”他一把衝過來,才扶住幾乎要掉出窗外的我,他厲聲問道:“你要做什麼!”我笑著看他,一把抱住他,大聲地笑:“你說我要做什麼呀?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怎麼辦?”說話間,眼角已經沁出淚來。
子衿抱住我,狠狠地抱住,似乎怕我飛走一般,摘星樓頂閣的屋子裡只剩了我們兩個。
他眼中有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