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尚書,請用茶!”元宇傾將他的情緒變化看在眼裡,卻也只是淡淡一笑,笑意裡有著旁人羨慕嫉妒的睿智,此刻,他似儒生般溫文爾雅謙遜待人,又有著他一國左相特有的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顧尋拼命止住心中的激動情緒,雙手微顫著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眼裡難掩一抹欣喜與興奮:“以相爺之高見,又該如何解決胥河的引流問題呢?”
誰想,元宇傾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眼裡劃過一絲狡黠,無聲彎唇,“本相可不懂,顧大人可是工部尚書,這專業的東西,不是應該比本相更懂得嗎?還是說,顧尚書打算將此事全權交予本相,來胥城不過是度假而已?待本相將胥城的疑難雜症都治好後,你在收穫一城風光之後瀟灑走人?”
“咳咳…”顧尋冷不防被他的話噎著了,想著他還有火眼金睛不成,竟能看透自己心中所想?心裡暗自感慨一聲,元相不愧是元相啊,一句話便堵死了自己想要移交事項的後路,與他相比,自己還真是嫩得很呢!
元宇傾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半垂的眼簾裡劃過一絲亮光,顧尋也是隻狐狸啊,不過道行還是淺了些。這世上能讓他上當受騙且甘之如飴的人,怕也就只有那隻沒心沒肺的慕小狐狸了。也不知道她去湛城找什麼藥引,若是當時告訴自己,或許還可以讓那邊的人幫忙找找。只是,要她向自己尋求幫助,估計要等下輩子了!
“相爺的一番話,可真是醍醐灌頂啊。下官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只是,劉城守他…”顧尋低下頭沉思了半晌,頗是為難的看著元宇傾。
誰想,元宇傾只是冷冷一笑,“皇上向來待胥城百姓不同,若他沒有拋下胥城百姓返回京都,倒還有升官發財的機會;如今已經觸怒了皇上,顧尚書以為‘今生不得踏入京都城一步’便是最終的懲罰了嗎?有過一次失誤,就難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失誤,你以為皇上還會將胥城交到他的手中?顧尚書,伴君如伴虎啊…”
聞言,顧尋抬眸看了元宇傾一眼,待發現他神色淡淡、眸光幽幽時,心中也不免長嘆一聲,對他那句“伴君如伴虎”甚是感同身受。一朝天子一朝臣,孤家寡人的心思,又豈是他一凡夫俗子所能揣度的?若說有誰可能揣度聖意的,除了傳說中的那個人,怕也只剩下身旁這名睿智無雙的男子了!
“時候也不早了,顧尚書先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估計還要到河堤處檢視一番,況且顧尚書還有胥河引流的問題需要考慮,還是不要在本相這裡消磨時日了。外頭那些百姓,可真是盼著顧尚書的靈策妙招的啊!”元宇傾放下茶盞,站起身,絲毫不客氣的趕人起來。
顧尋額頭齊齊落下三根黑線,雖不惱怒,卻還是為元宇傾的冠冕堂皇狠狠的汗顏了一番,自己想要休息就直說啊,竟還將他與黎明百姓扯了進來,還真不愧是一國權相啊!也罷也罷,本來胥城治水主要就是他來負責,此刻元宇傾能為他一一捋清其中的思路,也相當於想出瞭解決之法了。如此說來,自己倒還真是什麼都沒做!
於是,顧尋佯裝聽不懂元宇傾話中的趕人之意,而是以“百姓疾苦”為由又向元宇傾討教了一番。元宇傾雖說趕人,卻也沒要真的趕,如今見他竟能揪出這麼多問題,知道他是真想為胥城的百姓疾苦作出自己的一份力量,隨即重又坐了下來,就一些急需解決的細碎問題彼此交換了看法。
待所有事情都有了基本的應對對策後,顧尋起身躬身一禮,甚是感激道:“今日,多謝相爺不吝賜教。下官就不打擾相爺了。下官告退。”
“不送。”元宇傾微微頷首,看著顧尋退下去,便踱步至窗前,雙手抱胸懶洋洋的倚在窗邊。
之前與顧尋商議事情過於投入,倒是忘記了時間。
一眨眼,白晝已經變成黑夜。
元宇傾靜靜的看著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