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含笑而立的蘭若。
周盈對他的存在視若無睹,自顧自撿了風箏回去,但到晚膳時蘭若再蹭過來時,她的臉色明顯緩和了許多,難得沒有針鋒相對的一同用了一頓晚膳。
晚膳時,蘭若語氣平淡的提起了一件讓周盈膽戰心驚的事兒。
“你的那位好姐妹,叫賦兒的,似乎快要成親了。”
周盈沒敢抬眼看他究竟是什麼表情說起這件事的,是試探,還是單純的以為她不知道特地來告知一聲?
若是前者,恐怕是要遭了。
周盈當即擺出一副又驚又喜的表情:“你說真的?什麼時候?又是嫁給什麼人?”
藉著這個時機,她才能名正言順的看蘭若的臉,也不知是假面具會遮擋住細微的表情還是他原本就是這副神情,似乎對她早已知道這個訊息恍然不覺,緩緩答話道:“應當是月初出閣,對方似乎是個商賈。”
周盈不知道自己是該鬆一口氣,還是將這口氣提得高高的,但既然是演了戲,那就得按部就班的演下去。
於是她又順勢問了蘭若不少問題,其實問得時候她也不確定蘭若是不是知道,但聽到自己姐妹成親,多問兩句應當算是最自然的表現吧?然而一輪問下來,蘭若知道的卻遠遠比她想得要多,雖說不能算是全部瞭然,但比起鄭恆言簡意賅的簡訊,蘭若這邊的內容著實要豐富得許多。
周盈從她口中知曉了賦兒要嫁得那戶人家姓嚴,祖上也是讀書人,只是後來家道中落為了餬口才走了商路,憑著聰明頭腦竟也經營起一家生意來,雖然比不得曾在長安城中風光無兩的錦雲衣閣,但也算是小有名氣,收入頗豐。
而且那嚴姓男子所從事的行業與製衣沒有半分關係,似乎也沒有要改行走製衣行業的意思,也就是說他想娶賦兒是實實在在的為了她這個人,而不是為了她精湛的製衣手藝。
這無疑是讓周盈最放心的一個訊息。
女子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最怕得便是認人不清白白毀了自己一生幸福,若是嫁給一個別有所圖之人,就會白白淪為任人利用的籌碼,悲哀一輩子。
“她要嫁人,你可有什麼東西要送給她的麼?”
周盈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愣愣的看了他半晌才反應過來,發自內心的欣喜追問他:“可以麼,你有門路將東西送出去?”
“若是沒有,我何必還要與你提起?”
周盈幾乎當即便跳了起來,然而短暫的興奮之後,卻又是無邊的苦惱。
她有什麼東西可以送給賦兒的呢?庫房中有不少宇文贇賞賜的珍寶,但都是些虛有其表的笨重物件,輕便好挪動的那些早就被她拿出去送人情了,難道要拜託蘭若將那株一人高的紅珊瑚樹給送出去?
恐怕還沒出宮門就要被人扣住了,搞不好還要因此揹負一則“私自倒賣禁宮珍寶”的罪名。
她還記得這條罪名是要被砍頭的,不由縮了縮脖子。
蘭若掃了一眼她的糾結樣子,長指敲打在光潔的案臺上,似是無意問起:“我看見你書房桌案上放著一塊通體翠綠的玉料,是用作鎮紙之用麼?”
周盈懨懨道:“先前尋玉料時多出這麼一塊,我看它顏色好看,便順手放在那裡觀摩的。”
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周盈馬上聯想到蘭若這番話後的意有所指,試探性的問他:“那塊玉料能用來做成什麼嗎?”
“若是運用得當,雕一雙鴛鴦佩倒還可勉力為之,鴛鴦佩雖常見,但這塊玉料是上貢的精品,只看成色便是不凡,只消工藝不過於拙劣,倒也勉強算得上個寶貝……”他頓了頓,又緩緩的補充上一句:“用作陪嫁,也壓得住陣勢。”
“那便勞煩你將這塊玉料帶出去,尋個能工巧匠來給我雕一雙鴛鴦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