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是追憶流年似水。”趙瑟握住秦少成那手,抬首去望他。正對上秦少成凝視她的眼,一雙黑黝黝的眼眸裡盡是瞭然似地寬慰。為那寬慰,趙瑟像少女那樣笑起來。笑聲勉強也可比作“銀鈴一般”。於是,她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輕快活潑了起來。
“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兒離開上都竟一有四年了啊。”她說,“金陵許久不曾如此大費周章地好好開一次的晚宴,少成也感到寂寞了吧?今晚總可以好好熱鬧一下,要拍桌子吵架也是明天的事兒。咱們這便叫做今朝有酒今朝醉。”
秦少成滿是柔情地衝趙瑟微笑,開口剛待說話,一陣嘈雜聒噪便從下面傳來,他不由便是一皺眉。
趙瑟轉睛向窗外望去。她的夫君大人、堂堂揚州大都督、廣陵侯,通俗來講也就是曹秋何那廝,竟親自壓陣,督著一眾僕役將庫存地烈酒一一翻檢出來,浩浩蕩蕩地搬到酒席間。一路吆五喝六,曹秋何還不忘對跟在他身邊的大將王餘訓話:“跟大家夥兒都交代妥當了?一會兒一個個把真本事都給我拿出來!敢往後出溜的統統按臨陣脫逃論處。孃的,今兒晚上我要不叫陸子周倒下,我對不起我們曹家的列祖列宗!”
見到這樣的景象,趙瑟臉上不禁露出三分好笑,三分無奈,卻又足有五分尷尬的神情來。
說起這次專為和談準備的晚宴,一開始曹秋何就表現出極大地、超乎尋常的熱情來。本來嘛,武昌和談,是第一次士家與草寇相勾搭,貴族與賤民而成奸的歷史實踐,有著開天闢地的重大意義。以曹秋何其人唯恐天下不亂那種別具一格、獨具魅力的性格而言,表現出一點兒格外的熱情與關心並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可是,一旦這種“一點兒”超越了宴會籌備小組最高領導人秦少成,乃至於對這次和談心情複雜無比的趙瑟本人,未免就有些奇怪甚至詭異了。
“曹大這傢伙,一定又有什麼陰謀詭計!”憑著對曹秋何一貫品行的認知,趙瑟在心裡小聲嘀咕。
於是,按照往常的經驗教訓,趙瑟立即就詢問了曹秋何:“你這是想幹嘛?”
曹秋何果然十分之痛快,臉上露出一個應該算是“邪魅”的笑容。當然了,以他那姿色而言,恐怕是很難令女性心生遐想的。只能說白瞎“邪魅“這好詞了。
“當然是準備幹掉陸子周?”他道。
趙瑟當場震駭,片刻才回過神來,頗為氣惱道:“不要胡鬧,明知道現在這種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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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臉都白了……”曹秋何哼了一聲,撇嘴道:“未免也太打擊人了啊,小趙。我說你以後在我面前能不能也裝裝樣子,別那麼直接。我也是要傷心的!”
趙瑟頓時有兩眼一閉昏過去的衝動。曹大這傢伙在抽風吧?這口吻,這神態,實在是忒不正常。疑似……趙瑟滿是狐疑地盯著曹秋何的雙眼,希望從其中找到任何大仙附體的跡象。
曹秋何不屑地瞥了一眼趙瑟,拍著手中碩大的酒罈子,道:“精挑細選的烈酒,劣品中的劣品,號稱鬼難逃。什麼意思知道吧?就是鬼喝了也得給我倒下。這酒,能找出來可費了我牛勁了!到時候全指它放翻陸子周。哈哈……”
原來是喝酒。趙瑟大鬆了一口氣。“你這麼幹有意思嗎?”趙瑟又好氣又好笑道。如此這般恢復了“正常”的曹秋何的確讓她揮灑自如起來。
“怎麼沒意思啊?我覺得很有意思!”曹秋何曬然道:“殺父之仇,滅門之恨知道不?是,我老爹是戰場上死的,怨不得旁人,我們曹家也是大鄭的皇帝給抄的。可這事兒歸到一堆齊,都是流寇勢大惹出來的。這流寇當年怎麼能起死回生,一下子野火燎原嘍,原因就不消說了吧?你我都心知肚明啊。如今,恪於形式,陸子周是殺不得了。以後……以後恐怕也難說。索性趁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