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越遠,飄渺的幾乎不見。
可是,腦海中她的眼神卻越來越清晰,彷彿就在眼前。
記憶中,也有這樣一雙眼睛,清澈,無邪,卻又充滿仇恨。
那樣的眼神,從此改變了他的命運,卻一直留在他的心中,揮之不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突然微微一動,很想再見到那樣一雙眼睛,卻又很想回到當初不見之時。
心念微動,他扔掉酒壺,隨手拿起紙傘,躍身飛起。
當雪墨幾近絕望之時,卻突然看到,黑衣男子飛躍而起,開啟紙傘。
而這時,她的雙手也終於支撐不住,身子迅速地往下墜落。
當黑衣男子伸手攬住她的時候,清風拂面,輕輕吹落她面上的紫紗,飄落水中。
天地突然如此寧謐,似乎只剩清風細雨。
可是,她的世界突然不再飄雨,因為他左手執傘,替她擋住了風雨。
她看著他,墨髮逐風,寒眸驚月。薄涼的唇角勾出寒漠的笑容,驚逸如風,雲翳盡散。
他卻看著那風雨逐月,清渺如煙。
她在他懷中,他卻留在風雨中。
當他們落在扁舟之上的時候,她對他說:“謝謝你。”
他勾唇淡笑:“我沒想過救你。”
“請你……請你救救霏萱!”
“我已經忘了怎麼救人。”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寒眸之中,似乎有風雪暗湧。
她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扁舟上,靜靜地看著清風化雨。
細雨沾溼了他的墨髮,也沾溼了他唇邊的笑容。
也許是驚嚇過度,也許是精疲力竭,這一刻,她再也無力支撐,腦海一片空白,身體也向外倒去。
她昏倒的瞬間,似乎感到,自己再次落入了那溫暖而又寒漠的懷抱。
☆、風華無邪
當雪墨悠悠轉醒時,她支撐著走下床,整理好衣衫,款步走出了竹軒。
奇異的是,這竹軒四周環水,清波渺渺,水霧嫋嫋。
面前是一座竹橋,黑衣男子站在竹橋上,負手而立,不知道在看著什麼。
聽到腳步聲,他淡淡地向她看來。
靜柔的月光下,她身著碧荷色的淡雅長裙。淡藍色的錦緞裹胸,誘喚出曼妙的豐盈曲線。身子盈盈靈動,長裙逶迤,步步生蓮,淺淺笑顏,如柔風拂揚柳般嫋娜多姿。風髻霧鬢,清眸流轉,驚如蝴蝶翩躚,霽雪飄寰。明明是天真爛漫,慧黠清美,卻又似乎嫵媚流盼,風情暗轉。
彼時,映入他眼眸的,便是這樣的容顏。
她走到他身前,輕聲說道:“謝謝你。”
“不必。”
“你……天色已晚……你進去歇息吧……”
“無須管我。”
見他面無表情,雪墨也不再說話,她靜靜地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水中的月色。
許久之後,她問出一句話:“這裡好像與世隔絕?”
“沒有地方可以與世隔絕。”
“真的沒有麼……”
“天涯漂泊,尋遍四海,很多人都在尋找這樣的地方,可知這樣的地方根本就不存在。”
“不,我相信它一定存在。”
“存在?”他勾唇一笑,“當你走近它的那一刻,就已經侵擾了它的寧靜。”
這若有若無的笑容,溫暖而又寒冷,親近而又疏離。明明近在咫尺,卻又恍惚陌如天涯。明明清逸如風,卻又恍惚寒漠似冰。
只一眼,雪墨就不敢再看。她轉過臉,仍然是看著那如水月色,幽然說道:“不知道霏萱現在可好。”
“你自己尚且難以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