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在窗戶外面瞅我,慈祥地笑了一下,“朕睡不著,走著走著,就到小六這裡來了。”
我連忙把父皇拉了進來。他好像又瘦了一些,臉上盡是骨頭了。
我的眼圈泛酸,但仍是強笑著。
“傻丫頭,你可別哭,明天要當新娘子的。”
“都是父皇惹我的!明明身體不好,還在深夜裡亂走!”
“朕……”父皇摸了摸我的臉,眼角有幾滴淚珠,“朕捨不得小六。”
“父皇!”我撲進他懷裡,嗚嗚哇哇地大哭,像個小丫頭片子。父皇輕拍著我的背,沒有阻止我。我們父女倆一夜都在哭哭笑笑,像兩個瘋子,根本沒說什麼話。天要亮的時候,我趴在父皇的腿上睡了一會兒,然後喜娘就領著一大幫子人進來了。
父皇在,所有人都不自在,他大概察覺到這點,主動離開了。
我像個人偶一樣,被擺弄來擺弄去。喜娘提醒著,見到新郎官之前,我絕對不能說話,否則就不吉利了。
其間我百無聊奈,忍不住數落給我化妝的宮女,“胭脂能不能不要這麼濃?跟血一樣。”
“公主!”一眾人等撲上來掩住我的嘴,喜娘氣得直跺腳,“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我被她們捂得透不過氣來,便掙扎著說,“快鬆手,憋死我了。”
一屋子的人全部沉默。然後,一直無事可幹的小陸子終於找到活了。那就是用各種方法堵住我的烏鴉嘴。
折騰了一整天,吉時終於到了,我蓋上紅蓋頭,被兩個宮女扶著上了花轎。
轎子是要往宮外去的,喜娘在轎子外面低聲叮囑著,“公主,奴婢知道您很餓,但是手裡的蘋果是千萬不能吃的。您要忍一忍。”
“哦。知道了。”
“大吉大利,公主,奴婢告訴您很多次了,見到新郎之前不能說話!”
我只能點頭,對手裡的小紅蘋果虎視眈眈。
人聲,鼓樂聲,充斥了我的世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暗暗地告訴自己,李畫堂從今以後不再是一個公主,不再是一個小女孩,而是一個男人的女人。
轎子安穩地停下來,喧囂暫時散去。
喜娘在外面高聲說了幾句吉利話,我便聽到有人在踢轎子的門,踢了三下。
雖然已經見過他,但此時此刻,身份立場完全不同,我仍然緊張得雙手發抖。
我能感覺到轎簾子被掀了起來,而後一隻修長的手出現在我低垂的視野裡面。
四周安靜極了,只有我急促的心跳聲和呼吸聲。我猶豫地盯著手中的蘋果,磨磨蹭蹭地不敢去握他的手。
喜娘在外面催促著。我把蘋果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不知所措。
“蘋果你用一隻手拿著,給我另一隻手。”他說。
我抬起頭,隔著紅濛濛的蓋頭看他,心中忽然暖暖的。我把手伸出去,慢慢地放進了他的掌心裡。好像許下了某種承諾。
外面的所有人都在喝彩,鼓樂又重新響了起來。他拉著我往門裡面走,一路都沒有放開我的手。在極致的喧鬧聲和賀喜聲中,我們拜了天地,拜了父皇和母后。當喜娘說,“夫妻對拜”的時候,我好像第一次體會了,什麼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因為還有宴席,所以我被先行送入洞房。
閒雜人等全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小路子一個伺候著。我著急地掀了蓋頭,指著像團雞冠花的腦袋,小路子連忙搖了搖頭。
我肚子咕嚕咕嚕叫了兩聲,又指了指手中的蘋果,小陸子又搖了搖頭。
我皺眉,小陸子連忙跪在我腳邊,“公主,見到駙馬之前,不能吃東西。您再忍忍。”
我狠狠踹了他一腳,他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