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多瞭解自己閨女,見她這副如遭雷擊的模樣就知道不好。
但沒辦法,眼下的形勢可容不得無禮,她立即警告道:“福安郡主容貌不俗,你們小姑娘看呆了也在常理,但禮不可廢!”
她刻意加重的聲音終於叫林語蘭回過神來,與此同時心下的慌亂與恐懼卻更甚,腦子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來是悔青了腸子了。
而她身後的幾個姑娘就更不必說了,她們沒有林語蘭得罪的深,但無一例外都是曾諷刺挖苦過裴羨的。
誰也不知偏就這麼寸,福安郡主竟就是裴羨……
短短片刻之間,她們的臉色就已經變得慘白,訥訥不敢言。
裴羨笑了一下:“今日在善恩堂幾位姑娘都沒有看呆,如何眼下就能看呆了去?想是幾位不拘小節,並不將此等俗禮放在眼中吧。”
聽到善恩堂,林夫人額角青筋狠狠一跳。
而裴羨的話更叫她心下警鈴大作,若被有心人往大了說,不行禮已經當得大不敬之罪!
“孽障!還愣著做什麼!”
林姑娘聞言,被刺激衝擊和被悔意驚惶壓著的腦子這才清醒了許多,忙福身行禮,語氣艱難:“臣女見過福安郡主。”
她身後幾個姑娘也忙行禮,頭埋得極低,連膝蓋都彎得深了許多:“臣女見過福安郡主。”
裴羨又是一笑:“不必多禮。”
她語氣溫和,那幾個姑娘卻不由心顫了一下,有兩個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這異常模樣自是逃不過在場眾人的眼睛。
都是混後宅的,這幾個是個什麼性情名聲她們不要太清楚。
一時間除了林夫人之外,那幾個姑娘的母親姐妹都暗道不好。
“聽郡主之言,是早便見過林二姑娘幾人了?”說話的是隴西鹽運使龐蒙的夫人。
裴羨一邊在趙瑾身旁落座,一邊笑著開口:“昨日在錦繡坊見過一回,今日在善恩堂也見過一回,幾位姑娘都熱情得緊,爭著搶著招待母親與我呢。”
聞言,龐夫人意味深長的眼神掃過那幾人。
都是熟知她們德行的,更別說裴羨話說得也不算隱晦。
林夫人勉強笑道:“這孩子被慣壞了,性情頑劣,可有傷到郡主?”
裴羨還沒說話,龐夫人先掩唇笑了一聲:“林夫人真是個妙人,換作旁人只會問可有哪裡冒犯,偏你問可有傷到。”
她話落,林姑娘臉色卻更白了幾分。
顯然是想到下午帶著侍衛去堵裴羨的事了。
此時此刻,她竟有些慶幸裴羨的侍衛武藝夠高,沒叫她真做出什麼來。
見狀,裴羨笑著接話:“想來是林夫人熟知林姑娘素日之行吧,今日若非我帶著侍衛,只恐如今躺在床上,哪裡有餘力來與諸位談笑風生。”
“砰——”
下首一位夫人支撐不住,癱坐在了地上。
裴羨語氣輕輕柔柔,也沒有算賬的意思,她心理素質卻並不強,而她夫君僅從四品的官位,別說偌大平陽侯府,只一個福安郡主就能穩穩清算他們。
“母親——”一位姑娘慌忙上前,想要扶起她,卻被她狠狠推開。
裴羨瞧了一眼,正是昨日最先諷刺她的綠衣姑娘。
此時她被狠狠推倒在地,卻生不出一絲怨懟,瞥見母親恨不得生吃了她的眼神,她心下一慌,立即便轉身朝著裴羨跪下:“郡主饒命,臣女當真只是無心之言,若早知是您,臣女必定不會口出惡言,求郡主大人有大量,饒過臣女與家人一回吧,求郡主饒命啊——”
她這一跪,像是警醒了其他人一樣,有兩個父親官位不高的姑娘也立即跪了下來,甚至磕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