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後,趙瑾三人便等著裴西嶺帶訊息回來。
他是臨近晚間才回來的,見一家人都等著,也沒繞彎子,直接便道:“隴西鹽運使龐蒙斬立決,男丁下獄,女眷流放,布政使紀同革職抄家,指揮同知薛鴻信、知府安青革職抄家,三代以內男丁不可參軍入仕,此外還有十三個品級不高的隴西官員,皆是從重處理。”
好傢伙。
一個二品大員,兩個三品大員。
趙瑾知道隴西水深,但沒想到建文帝竟也如此給力,肯這樣下狠手直接處置。
就算上回的隴西貪汙案都沒這麼狠的,堪稱叫隴西傷筋動骨了。
“或許是殺雞儆猴吧。”周念慈道。
裴羨歎了口氣:“大齊土地之廣、官員之多,並非可以除盡灰暗的存在,只願能以如今之雷霆手段,震懾同輩之人。”
“不過我記得這龐蒙似乎是六皇子的人。”趙瑾道。
“的確是,他在隴西經營多年,根基深厚,即便是上回的隴西貪汙案都未曾牽連到他,不知六皇子怎會接了他的投誠,但好在他終究罪有應得。”裴西嶺想了想,忽地擰眉開口,“隴西知府藉著龐蒙也搭上了六皇子,還有些低階官員也是,這回處置的人裡,二六黨各佔一半。”
“……六皇子不會是故意接的投誠吧?”趙瑾眼神複雜。
想起先前他攛掇四皇子來者不拒將貪官汙吏養熟了再宰的騷操作,很難不令人懷疑他是故意先接了龐蒙等人的投誠,然後再以自己人的身份尋找把柄,繼而將其一網打盡。
——總感覺身份似乎反了過來。
沒見過潛伏在貪官陣營以身為飼尋找贓款證據的奪嫡皇子。
還沾了那麼點釣魚執法的意思。
裴西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道:“龐蒙貪汙的證據是允哥兒親自呈上。”
那就絕對是六皇子的意思沒錯了。
趙瑾不由感嘆:“有事他是真上啊。”
別的皇子以自己為餌調大魚做岳丈,六皇子以自己為餌,專調貪官汙吏上鉤下大獄。
這人能處。
裴西嶺聞言,也不得不點頭。
“那隴西怎麼辦?”裴羨蹙眉問,“忽然處置這麼多官員,隴西何以為繼?”
裴西嶺道:“六皇子已親自前往隴西穩定局勢,吏部也在緊急下發一應調任文書,只是隴西官員變動,百姓不會被波及到。”
“那便是最好。”裴羨點了點頭。
“六皇子能叫三弟放手去做,想來也是有準備的。”周念慈輕聲開口,“吏部不是問題。”
趙瑾也發現六皇子與吏部尚書有點不一般。
但據她所知,吏部尚書是有點黑歷史在身上的。
……祝他好運吧。
“那允哥兒是要與六皇子一道回來了?”她問。
裴西嶺點頭:“兩月之內大抵便可回京。”
趙瑾也放下了心。
裴承允對隴西熟,也不能幹夠了政績就撒手回京不管那爛攤子,多半還是要協助六皇子穩定局勢,將一應事宜都安置妥當後才能升任回京的。
隴西的局勢變動對朝野之間也影響極大——在建文帝隨之又處置了京城幾個官員後。
隴西總不能是自己欺上瞞下、魚肉百姓而不被京城發現的。
沒那能耐。
在御史臺義憤填膺的拱火之下,此案更堪稱震動朝野,比之先前的隴西貪汙案更要令人膽顫三分。
李尚書也尤其賣力,整日裡在金鑾殿上噴這個罵那個,直接成了御史臺的編外嘴替,還帶著戶部配合著一起將已經被處置的貪官汙吏查上了祖宗十八代,那是奔著將那群人踩到十八層地獄的勁頭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