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民眾們站在路邊,眼睜睜地看著烏雲般的災蝗席捲過即將豐收的田野,帶走一年的希冀。
宋泠站在她的身側,面上帶著一種幾近哀慟的悲憫,眼神卻很冷。
眾人不知他的身份,只見他年紀輕輕,又想起往年治蝗官員壓榨賑災款項、中飽私囊的惡舉,紛紛惡語相向,而他只是攬著她,靜默地走過喧嚷的山道。
她從前其實並不是一個那麼堅定的人,落薇想。
沒有人生下來就堅韌不拔,擁有玉石俱焚的堅忍心性,她在他身上汲取了太多太多,此時也不過是將他從前的堅定還給他罷了。
這些融入骨血的東西,在他們彼此的身體裡生根發芽,長成了難分難捨的模樣。
想到這裡,落薇倏然回到除夕的夜晚,她仰起頭來,看著竹林之上風雪的陰影,露出一個笑容,輕輕地道:“父親、母親,叔父、叔母,倘若你們天上有靈,就請保佑我和阿棠罷。”
她在原處虔誠地站了許久,回頭才見不知何時歸來的葉亭宴正倚在竹林邊,靜靜地看著她。
沉默許久,他才開口,卻只說了一句“雪下得好大”。
除夕夜宴之後,宋瀾先去見了玉隨雲。
這幾月以來,披芳閣守衛陡增,她禁足其中,每日最多不過圍著園子轉兩圈,玉秋實久不進宮,就算猜,她也能猜得出發生了什麼。
可宋瀾每每探望之時,卻不曾在她臉上瞧出半分不豫之色。
玉隨雲仍舊是從前的性子,抱怨菜色、抱怨天氣,因為孕吐大罵僕從,愛摔東西。閒來無事,她在認真地翻古籍,說要為孩子起個小名兒,他來時,她還像從前一般,抱著他的胳膊撒嬌。
她若是大罵發瘋,宋瀾便知她確實是個嬌養的深閨女兒,深閨女兒的心性若落在孩子身上,豈非染汙了皇室的血統?況且她心緒震盪,想來是養不好胎的,再捨不得,他也不能留她。
可玉隨雲與尋常並無二樣,倒叫他高看了一分——無論是想明白了玉秋實死後她只能依靠皇帝的寵眷活命,還是等孩子長大之後再徐圖後事,她如今的舉動,實在是上佳之策。
宋瀾樂得陪她演戲,反正他對她本就不怎麼在意,等孩子降世之後,怎麼處置,都要看他的心情,玉隨雲想要在深宮中培植勢力以圖後事,簡直是痴人說夢。
瞧過之後,彥雨陪著他前往燃燭樓守
() 歲。
彥雨原本是成慧太后身側的宮人,在他身側照料了幾年,她比他大了五歲,功夫不錯,少時也算對他有些恩情。
況且她的兄弟兩個同她一般,功夫不錯,有勇無謀,用這樣的人做心腹,倒叫他放心得多。
彥雨低聲對宋瀾說了成慧太后的近況,宋瀾聽著與往常並無不同,便也敷衍地叮囑了幾句,彥雨覷著他的神色,忽而想起一事:“對了,臣妾在除夕之前佈置大娘娘宮殿時,曾經發現了些奇怪的物件兒。”
宋瀾興致缺缺:“什麼物件兒?”
彥雨想要得他的讚許,刻意說得天花亂墜:“是一枚十分短的箭頭,不知是從何處來的,照理說大娘娘常年身處禁宮之內,不該見這樣的東西,臣妾記得,那箭頭上還鏤刻了一個標識。”
她在他手心比劃,但記得不清楚,比劃了半天也沒個具體的形狀,宋瀾知道她邀寵的小心思,便也失了耐心,揮手叫她退了下去:“朕一人去守歲便可,你去罷。”
彥雨有些失望地退下,想必是回去尋那個箭頭去了。
燃燭樓常年燃燭,瀰漫著蠟油的氣味,守衛撤去以後,宋瀾獨自跪在殿中,守到幾近天亮的時分。
他昏昏欲睡,想到今日還有大朝會,不免心中更煩,正欲起身,便聞一人急匆匆地奔了進來,口中驚恐道:“陛下,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