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姨娘監牢相鄰不遠的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
跟著其中一個人做了個隱蔽的手勢。
這個手勢的意思是:
有線索了,查剛才那送飯的獄卒!
周姨娘很快就死了。
就在當天夜裡。
她用一枚細細的鐵釵刺入自己的喉嚨,手法十分老練,驗屍的仵作只看了一眼傷口的位置就斷定屍體死時毫無痛覺。
入監牢的囚犯當然不允許攜帶利器,這隻鐵釵的來歷讓五城兵馬指揮一時高度緊張,可很快謎團就被解開了:他們在屍體的左上臂內側處看見一道用指甲摳出來的傷口,這個傷口比較特別,除了那一點指甲摳出來的部分之外,大多是隱藏在表皮下的,而且是特別狹長的一條,正好就是那插入周姨娘喉嚨的鐵釵的大小。
案件到了這裡,明面上也沒有任何好查之處了,無非就是周姨娘不堪牢獄之困厄,用藏在身上的利器自殺。
可是明面上結了案,私底下里卻剛剛拿到線索動起來。
不止一個人也不止一家,正圍繞著周姨娘撲騰起的小小浪花,在死勁地查,死勁地攪,試圖從中尋摸著那些隱藏在這之後的真正黑手。
京城一處宅邸之中。
一位戴著頭巾,書生模樣的中年人正在和此間的主人對話。
“老大人,事情已經辦好了,人死了,五城兵馬司那邊的官司也結了封檔。”
老大人正站在桌子後彎腰寫字。
他並不為對方的話所動,穩穩定定地在宣紙上寫完最後一個字後,才慢慢站直身體:“那就行了。”
那中年書生又遺憾道:“一個好子,竟折在這樣的小事上!”
老大人端起茶喝了一口,腔調有些緩慢,正是一個老人所特有的狀態:“一個女人有了孩子,不管之前教會多少灌輸多少,生命總會分出去一半的,婦人弱也,而為母則強啊。”
中年書生謙恭說:“老大人所言甚是!否則這天下何以是男人的天下?我們往後只怕還是得多多在意那些夜梟。”這說的便是那些暗地裡的探子,男者叫夜梟,女者叫夜鶯。
老大人說:“都是小道。”
中年書生就笑道:“雖是小道,缺它也不可。”
老大人笑了一聲。
中年書生見老大人心情尚可,便趁機問:“周媚傳回來的訊息中提到了湛國公府春日宴中五孫女的去向,湛國公自來就與老大人不是一系,寧王那邊最近又很是頭疼這個,老大人,您看……”
老大人說:“素極還是不懂啊。”
素極忙道:“還請大人賜教。”
老大人說:“大石是與我們不是一系的,但聖上現尚且信任重用他,在開海禁上頭,他又與我們持同樣的態度,此刻叫寧王把視線轉到湛國公府去,對寧王有什麼好處?對我們有什麼好處?我是素來看好你的,以後還需你做那一方牧守,與我一起撐起這擎天大廈,且勿被私怨遮蔽了耳目才是。”
湛國公府老公爺姓徐名力,字大石。
素極說:“大人所慮極是,學生險些就犯了糊塗!那依大人所見,這湛國公府暫且不能動……”
“沐陽侯府也去掉。”老大人慢慢說,“那些名單裡頭,我已圈出兩家,你佈置一下,透過候毓將寧王的視線轉過去吧。”
素極自恭恭敬敬應下,又笑道:“那湛國公府現在也在緊鑼密鼓查周媚的事情,候毓之前在春日宴後就動上了一動,現在大人要吩咐候毓,候毓就趕著這時候又動了動,他還是寧王那邊的人,大人只怕是想……”
“想什麼?”老大人問。
“將徐國公的視線全吸引到寧王身上,這樣有心算無心,寧王措手不及之下只怕會跌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