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皇帝旨意都能直接駁回的日子還遠著呢。
現在的聖上也並非如新帝那樣的庸人。
謝惠梅還要穩穩當當的做他的內閣閣老,還要向著以後一言而決隻手遮天的日子努力,所以至少目前,他還得揣摩聖上的心思,依著聖上的想法去辦事,加重自己在聖上心中的分量……
這份摺子之所以會上,沒有第二個理由了。
皇帝不想打戰。
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不過了。
“姑娘,你要不要休息了?”棠心已經倚著桌子睡了一個囹圇起來,她按著桌子迷糊了一下,又悉悉索索站起來去拿銀剪子剪燭芯,將燭火剪明亮後,她跪坐在徐善然身旁,悄聲說,“時間不早了,明日說不得還有些事情呢。”
“明日事情不會少。”徐善然頭也不抬,繼續伏案奮筆疾書,一語雙關說。
棠心似懂非懂地側了側頭。
看著那一張張紙上筆走龍蛇的字型,又回憶日常自家姑娘所寫的一筆簪花小楷,不由由衷說:“姑娘,你真厲害。”
徐善然總算寫完了最後一個字。
半宿沒睡,她卻精神得厲害,抬起臉來時眸光都是明亮的:“哦?”
“說不出來呢,”棠心笑道,“肯定沒有其他家的小姐被父兄這樣看重了吧!”
徐善然只不置可否,她叫棠心拿銅盆過來,將自己剛剛寫好的紙一張一張地放進去。
哪怕看過也親手燒過許久了,棠心還是惋惜得厲害,在她看來,這些紙和墨不說,單單是字,也足夠找個工匠將其好好裱起來掛著的。
但這可惜的話她好久以前就說過一次了,不過得到徐善然一句“我能寫的,有什麼可惜?”,此後也不敢再說,只得將一張張紙都燒成了灰燼。
實則這不過是棠心看不懂草書的緣故。
若是她能知道徐善然寫的這些都是什麼,她一定會理解徐善然寫完之後就立刻將其一一燒掉的原因。
一個人哪怕有再好的記憶力,久了也難免疏漏。
所以徐善然將那些前世的見聞、大的、小的、只要自己覺得有用的,統統都落於筆下。
可是這些絕不能落在任何人手中叫任何人發現端倪。
所以每每寫完,她都要看著它們被火焰吞噬得一乾二淨。
橙紅色的火焰正肆意的吞噬著紙張,徐善然稍微閉了下眼,繼續往下想:謝惠梅要按著聖上的意思來,他將這個任務下派給邵文忠。
邵文忠的位置本來就奇特。
首先他深得皇帝的寵幸,其次他是文官,卻有爵位,這就站在了文官集團與勳貴集團的中間,站得不好當然會受到兩方面的打壓,但要是站得好——比如邵文忠此刻深得皇帝信任,加之並沒有人知道他是謝惠梅的人——就不免受到兩方面的討好了。
如果按照她前世原本的軌跡呢?
聖上如願了。
沒什麼人受損,狄夷現在還沒有要佔領土地的意思。
他們搶了就跑,對於整個朝廷尤其是忙於黨爭你死我活的諸位大人而言,只能算纖芥之疾,不值一顧。
邵文忠被勳貴集團排斥,又因為本身的位置不能徹底站到文官那邊,雖說還是聖眷濃重,但也很是尷尬了一陣時候。接著沒等到聖上或者謝閣老做什麼,懷恩伯府就先出了一場滅門慘案。
自此邵文忠的所有抱負灰飛煙滅。
而現在——
雖然和她預計的不太符合,但也罷了。
再晚說不定就來不及了。是時候解決掉邵文忠以及遏制謝惠梅了。
只可惜了楊川——
這還真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婆家。她的庶姐現在也該看清楚人了吧?也不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