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笑逐顏開,老夫人也遣婆子過來……還有他這個嫡妹,竟是提著裙子跑進來的。
他呆在沒人注意的角落,看著那些人來來往往,也不知過了多久,就看見徐善然又走了出來。
那時候對方的臉上還是帶著驚喜的笑容的。
沒有錯,從屋子裡走出來的那一刻,對方臉上還是帶著驚喜的笑容。
可是緊接著,他們的目光就對上了。
那笑容在這一刻似乎發生了輕微的變化。
它變得了然而又意味深長。
隔得老遠的,他似乎也能聽見徐善然用帶著微微笑意的聲音在他耳朵旁邊輕輕地念道:啊,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那一刻,徐丹瑜滿腦子都只有這樣的念頭。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我知道你的秘密了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他很多年來都這樣想。
我不得不殺了她——周姨娘死了,唯一知道我秘密的就剩下她了——殺了她我就安全了——
在語言化作毒蛇啃咬他心靈的時候,他每每都惶恐地將這樣的念頭壓下來。
周姨娘也想殺了她。
但結果呢?
後來他還想到要逃,可是幾次和四老爺與嫡母說離開,他們只是說他年紀小正是讀書的時候,不可外出。
他本來還沒有死心的,直到有一次,他剛才祈求不得,又碰見了徐善然。
他的嫡妹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他走過她的身旁的時候,多看了一眼,卻正對上對方的目光,也同時看見了對方微揚的嘴角。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笑容。
徐善然的目光平靜得跟死水一樣,可她的笑容,卻蘊藏了太多的東西。
那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嘲弄。
他就是在這一瞬間明白的,他離不開國公府,不是因為徐佩東夫妻不讓他離開,而是因為徐善然不讓他離開!
那樣皎美的面孔在這一剎扭曲成夜叉的模樣。
他倉惶地轉開目光,腦海中有一個念頭升起之後,就再也抹消不掉了:
徐丹青、周姨娘、乃至他自己的結局——
徐善然這個人,到底是國公府的五小姐,還是從地獄裡頭爬出來的惡鬼?
“哥哥又晃神了。”徐善然等了一會,不見徐丹瑜把‘妹妹’之後的兩個字接上去,便笑道。
徐丹瑜垂在身側的手指跳動了一下,他照舊不敢去看徐善然的面孔,不敢將自己腦海中直接掐死徐善然的想法付諸行動,只說:“我這次帶妹妹過來並無他意,只讓妹妹看一下她——”
這個她說的自然是徐丹青。
徐善然說:“庶姐的狀態看上去不是很好,不知道哥哥給父親母親說了沒有?”她又笑,那笑容似乎透著一點點其他的味道,“到底分隔兩地,有什麼事情不能及時告訴父親母親的話,哥哥不妨自己做些決定。”
徐丹瑜的心臟就彷彿被針給紮了一下。
這是在告訴他可以自己給徐丹青找大夫嗎?
徐丹瑜假裝自己並沒有聽懂這句話,只垂著頭說:“妹妹,她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得明白了,我只求妹妹一件事情……”
“兄弟姐妹之間,哪裡用得上求字?哥哥快別這樣說了。”徐善然聲音舒緩,“這倒叫妹妹十分為難了。”
“是,我知道了。”這話應得很是卑微,徐丹瑜又說,“她這個樣子,也只求安安穩穩地嫁出去了。妹妹這樣替她著想,若是她再做出什麼對妹妹不利的事情,就是天理難容。”
竟然就這樣沒有其他話了。
徐善然沉吟過一會,點頭敷衍過去,便與等候在一旁的棠心和含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