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的手腕心計簡直驚世駭俗;但那些爬在他臉上的一道一道皺紋,正清晰而明白地訴說著一些什麼。
邵勁甚至在想,也許哪怕他和善善什麼都不做,等過一個十年,或者過一個二十年,謝惠梅總會耳聾眼花,總會垂垂老矣,等到那個時候,他們是不是什麼仇都報了?
但僅僅是一閃念間,邵勁已經在心底咧嘴一笑。
他突然有了些振奮,還有了些迫不及待!
在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歷史中,每一位首輔都是權極一時的人。
但最後呢?三朝元老在鄉間老去,兒子發配邊關;深得皇帝喜愛被保駕護航度過無數次危機的,在九十高齡貧病如乞丐而死;乃至連皇帝都能轄制住的,自己急流勇退的,也被後來者逼得連夜逃出故鄉。
只不知道謝惠梅的結局是什麼。
但與其踟躕等待,何如直接幫對方做出一個再適合其不過的結局呢?
這時謝惠梅已經聽完了邵勁的話。
他微微沉吟,便直接問:“風節這是沒有看見昨晚闖入這裡的人?”
連吐了兩口血,邵勁確實難受,再加上他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不再硬撐,最後擠出一個“是”字,就腦袋一歪,真暈過去了。
此後事情邵勁自然不知。
謝惠梅並沒有停留太久,只將剛才被打斷的事情做完,又吩咐懷恩伯府原來的下人好好照顧邵勁,就與其他官員離開了。
之前趕來的姜氏兄長倒是想再留下來,但謝惠梅剛剛來過,十分重視的模樣,正是周圍人都要巴結邵勁的時候,他心頭著實忐忑,最後也不敢強捊虎鬚,只跟著人群靜悄悄的走了。
自從昨夜到今天,暈過去的這兩個時辰倒是邵勁休息得最舒服的時間。
等他突然就自睡夢中清醒的時候,耳邊已經聽到細細的說話聲。
什麼人在外頭?
他還有點茫然,迎著自窗戶射到臉上上的陽光想了一會,也沒想明白什麼,只下意識地側側頭豎起耳朵,就聽見那聲音突然大了一些,跟著他辨認出來了,說話的是三個人,這三個人還都是他的好朋友。
寧舞鶴,何鳴,何默。
嘿,都到齊了。
邵勁的笑容才剛露了個頭,就又僵在臉上。
他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了。
何默說:“也不知姑姑怎麼了,突然就說要帶表妹上山吃一年的素,而且即可就走,現在可能都已經到了山上了吧?”
這三個人中寧舞鶴是知道昨天晚上絕大多數事的,他也有心讓邵勁趁著這時間多睡一會,就沒有把何鳴何默帶進去,只一起在外頭說話。
此刻從何默口中得到了徐善然的訊息,他還下意識地撇了撇嘴,心想半夜跑出來的懲罰只是上山吃一年素麼,這還真是雷聲大雨點小,臉上便不由自主的帶了點不以為然出來。
何默這頭窺見寧舞鶴的神態,不由吐槽道:“你這是什麼表情,守孝本身就很辛苦了,還上山守孝,奇怪了,一般都沒有這樣的啊,我母親還打算過兩天去上山見見姑母,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呢……”
寧舞鶴憋得很辛苦,為了不讓自己一順口就把真相說出來,他只能先轉移話題,和雙胞胎胡侃一氣,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之間,太陽都偏斜了,何鳴何默看時間差不多,都起身告辭。始終沒有聽見裡頭響動的寧舞鶴也有點擔心,心想難道自己一失手打重了?送完雙胞胎之後就推門進去,不想剛轉過內外屏風,就見邵勁坐在床頭,拿著一支眉筆,在紙張上寫寫畫畫,沒一會還用筆尖撓撓臉,臉上都有了好幾道細細的黑色痕跡了。
寧舞鶴:“……”
邵勁:“咦,他們走了嗎?”
寧舞鶴:“走了,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