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虛弱的身體已經拖累得張氏不能再做長久的思考了。
她費力地喘著氣,想要問徐善然為什麼,可是最終喉嚨只傳出破風箱拉扯時發出的乾澀氣流聲,她再挨著一陣又一陣的痛楚與睏倦,強提起的最後的精神也以能叫人感覺到的速度流逝著。
到底命不由人。
張氏終於無可奈何,只能將最後的力氣用在那本來沒有準備好的事情上,轉頭旁邊服侍的朱嬤嬤費力說:“去將我收起來的匣子拿出來……就是那個單獨放著的匣子……”
朱嬤嬤很快就將張氏所要的東西拿出來了。
張氏說:“把最底層的那枚釵子拿出來……對,就是這一隻……給我……”
那是一隻通體血紅,渾無一絲雜色的雲頭素釵。
張氏將這釵子拿在掌心中,兩次釵子都差點滑出張氏的手,等第三次終於拿穩之後,淺淺的紅暈叫那雙薑黃色的手也染上了點血色,她顫巍巍的抬起手來……
徐善然並不知道祖母要做什麼,只傾身上前問:“祖母是想……?”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張氏已經在徐善然低下頭的時候,猛地提起最後的力氣,將這釵子插入徐善然的鬢髮之中。
這一下還是有些力道的,徐善然被撲得歪了歪。但她很快穩住身子,及時扶著祖母的胳膊,將人再安穩放回床榻之中。
這一系列動作裡,張氏始終死死地盯著徐善然。
此刻她臉上已經沒有一點肉了,薄薄的滿是皺褶的面板包裹著骨頭,一雙眼睛球似地凸出來……並不好看,甚至有些可怕。
但徐善然仿若未覺,只動作仔細的幫著祖母再掖了掖被子,還輕聲問:“祖母是想同我說什麼嗎?”
張氏瞪得緊緊的目光突然放鬆了。
她現在有點想大笑,但最後的力氣也不過支撐她發出含糊不明的唔呃。
她心想自己快死了,這麼大的家族這麼多的人裡,滿打滿算傷心的也不過十指之數,老大夫妻,老四夫妻,大孫子再算一個吧,跟著她身邊那麼多年的朱嬤嬤再算一個。
然後就剩下這爺孫兩了。
她的丈夫,她的孫女,這兩個人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高興了不露聲色,厭惡了不露聲色,取得了再矚目的成就也不肯放鬆,有了再喜歡的東西也肯一眼不多看,只為了那畢生的目的——
可老頭子的目的是好好的把住這個家,光宗耀祖;但她孫女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猜不到了,猜不到了……
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夠了,最後幫這個最喜歡的孫女一次吧,可是不說,不說,一個小秘密。
張氏最後死死地看了頭戴血釵的徐善然一會,唇角扯了扯,扯出一個有些僵硬,但也有些慈祥的笑容:
“拿著吧,很適合你……”
這句話說完,疲憊的張氏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徐善然也並不在這裡待著耽誤其他人的功夫,差不多在張氏睡著了之後就起身往外走去。
外頭的人都還站在原地,她一走出房門到了院子裡,就與眾人對上視線。
老國公是第一個看見徐善然頭上血釵的。
他先是有些驚疑,跟著皺眉沉默半晌,最後才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像一口氣嘆盡生平那樣悵然。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來個肥章=3=
☆、第八十九章 你快樂嗎?
這是曾經出現過一次的那間茶室。
這間茶室不算太大;也不富麗堂皇,一間素雪似的屋子裡頭,半舊的靠墊;普通花色的杯子;除了擺了一整面牆的書相較於別人家更多一些之外,就沒有任何值得再注意的地方了。
但哪怕這裡毫無足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