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想犧牲自己姐姐了。”老國公評價。
“正是如此。”徐善然說,“還特意是在孫女面前說的。”
老國公看了徐善然一眼,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你庶姐還和你有些怨恨呢。”
“所以孫女大膽一猜,”徐善然自己倒是很平穩,“庶兄多半是想討好於我,這才舍了自己的姐姐投個拜帖。”
老國公笑了一聲:“他有什麼事要求你?”
“庶兄想離開家門外出遊學。”徐善然笑了笑,“不過父親母親俱都覺得庶兄年紀太小,應該過兩年再考慮這樣的事情。”
“為了離開家裡不惜做出這些,”老國公轉著自己手上的玉板指,“他心虛個什麼勁?”
徐善然輕描淡寫說:“畢竟有一個做奸細的孃親,許是他覺得自己不是徐家的孩子吧。”
這句話就這樣說出口的時候,徐善然同樣在想:
這麼多年來的疑惑終於得到解答了。
為什麼徐丹瑜在小小年紀四房僅有他一個男孩子的時候就不敢出頭;為什麼最終權重一時的徐丹瑜一點都沒有替國公府翻案的想法,只抱著新帝的大腿可勁地往上爬——
不在乎親情,只重視自己的小人嗎?
或者可以解釋後者,卻說明不了前者。
而在所有人都沒有對他表示出惡意——至少還沒有表現出來的時候——他迫不及待地逃離國公府,放棄權勢地位不惜犧牲姐姐也不惜自汙都要離開的唯一理由,只有他覺得國公府潛藏著絕大的可以將他整個人都吞噬的危險。
什麼樣的危險呢?
一個做奸細的娘當然不構成上述危險。
對大戶人家而言,姨娘不過是僕,庶子女才是主,何況這對雙胞胎在剛出生的時候就交到何氏手上撫養了;有著這樣一個別有用心的生母,固然是汙點,卻不會有人拿到明面上來對徐丹瑜說什麼做什麼。
而和現在的、還根本沒有任何能力能夠做出什麼禍事的徐丹瑜相關的、又叫國公府絕對不能容忍的,也就只有一件了。
徐丹瑜以為自己不是徐家的孩子。
當他在很小的時候,或許是周姨娘暗示了他,又或許是他聽見了周姨娘的什麼對話,總之他以為自己並沒有徐氏的血脈。所以當他長大了以後,他當然不會想著要替死得蹊蹺的親人報仇,他巴不得那些親人趕緊去死,好不揭穿他的身世,不阻礙他的坦途……
“哦,”老國公大抵是這一生都經歷得夠多了,他面上居然變都沒有變一下,只是問,“你的想法是?”
“他想太多了。”徐善然語聲清淡,“周姨娘再厲害,國公府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可以出的地方。空口白牙就說一聲‘不是國公府的血脈’,孫女倒要問一聲,證據何在?相反,當年替周姨娘接生過的穩婆,周姨娘何時與父親同房,何時懷孕,這些都是查得到的。何況作為一個探子,要的就是隱蔽低調,這樣才能在關鍵時刻全力一擊,怎麼可能早早就在毫無必要的地方留下這樣大的把柄讓人來抓?”
老國公不無讚賞:“難得你在對待這件事上,思路也能這樣清楚。”實則自周姨娘的事情出來後,周姨娘一對孩子的血脈問題老國公怎麼會不關注?當年不止當場問了周姨娘一聲,後來私底下也查了個底朝天,要是這一對雙胞胎真不是國公府的孩子,老國公早就私下派人處理掉了,怎麼還可能放著一個成年分家之時能夠拿到國公府財產,能夠打著國公府招牌的庶子逍遙這麼久?
徐善然笑了笑,並不接話。
老國公揹著手走了兩步。
祖孫兩見面的地方並非是什麼偏僻之所,倒是就在那宴席列次的旁邊,周圍還有各種各樣的喧鬧聲,只老國公的侍衛環繞在兩人周圍,將過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