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肩頭有一條兩寸長的疤痕。
這條疤,是她還是太女時,景湘為她擋的。
他死死揪著自己的衣服,不願她去看,囚袍下鱗次櫛比的傷痕。
可她若真地心疼,又怎麼會把他送進來?
他是病得糊塗了,高燒不退,迷迷糊糊的跪著,只知道笑,受了傷害也是在笑,苦痛到了底笑容還是不變。
那幅畫被扔在一邊,李冉不曉得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她一步步靠近景襄,他看上去虛弱到了極點,唇瓣毫無血色,紙白的臉上雖然有笑,卻讓人覺得他下一刻就會昏死過去,她蹲下身,把外袍披到了他的身上,對他說道:“景襄,熬過去,我帶你出去。”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想問,如果熬不過去呢?
李冉在恨,恨得咬牙切齒,可是沒有辦法,這個人她還在愛著,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愛著他。
哪怕錯過了那麼多。
他離開大理寺時奄奄一息,李冉抱起他時他攥著李冉的衣袖,意識不清的呢喃著:“李冉……我什麼都不要了……不要了,你讓我走吧。”
她抱著他,鼻尖一酸,險些哭了出來,愛極恨極,幸好他還在她的身邊,可以讓她愛著恨著。
她把景襄安排到了冷宮養傷,那幾天,她站在門前,不止一次想過進去後和他說些什麼。可是她不能,她不能放他自由,又執著於當初。
她喜歡景襄很多年了,很久以前,她想過很多次以後有一天她終於放棄他的場景,可是她做不到。
她記得他說過的每句話,好的,壞的,這讓她覺得她深深的愛著他,這種愛她可能此生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她不期望可以在他的心裡留下怎樣的位置,她只知道,她不可以失去他。
李冉很想問他:“景襄,告訴我,怎樣可以回到過去?”
可她比又誰都清楚,她們已經回不去了。
在他逼死了她的父親,她屠了他的滿門。
那些日子,景襄很安靜的躺在床上,目光穿過窗外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他明明是在看天,抑或是在看雲,目光空洞,離她只有兩步的距離,卻讓人覺得他離她很遠,活在她觸不到的世界。
小院裡的合歡花開的很美,她採了幾束派宮婢放到他的床前,景襄應該是喜歡的,她常看到這人撐在床頭,細白的指尖撩起合歡的花枝,唇邊笑意淺淺。
他在恢復,已經能活動了。
能下床了。
偶爾還能聽到他清爽的笑聲。
沒有人比她更關心他的一舉一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的一言一行。
可即使如此,她們還是互相傷害著,比如李冉一出現他就收斂起笑,低下頭,蒼白的側臉在陽光下更顯蒼白,淡的幾乎看不出顏色。
比如滿心失望時李冉刻意羞辱的言語,像滾了粗鹽的長鞭,笞鞳他的心,成百上千遍。
長久的沉默帶來的不是和解,而是爆發。她拎著一壺烈酒,當著他的面灌完,戲謔:“酒後亂性。”
他不肯把自己賤交出去,她就強要,這一刻,她所有的城府、偽裝、矜持和忍耐都潰不成軍,而那些潛藏已久的慾望也在瞬間迸發出來!
就在這最後一刻,這位素以仁孝著聞的皇上撕下面具,露出了她的暴虐!
她恨景襄,恨他逼死她的父親,恨他仰仗李冰的寵信飛揚跋扈,全然不把她放在眼裡。
她幾乎不把他當成一個人的糟踐,那夜烈酒火燒般的強烈,燃盡了景襄對她最後一絲奢念。
彷彿世界上就有那麼一種情感,在最純真的年紀埋下了一顆幼小的種子,還沒來得及發芽就扼死在了苞牙裡,而且是李冉親自動手讓他明白,他之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