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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湖山,林木青翠。
雨已經止住,但林中的溼氣卻更加稠密。
這是餘波未平的情景。
易萱發呆地看著蚩心,有些不明白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久之前,蚩心手中的鏡子開始微微震動,鏡面上的白色光點忽地變亮。
少許,一道白芒從蚩心接近印堂穴的位置衝出來,徑直鑽入鏡面之中。
這之後,他便彷彿失去了感官。
無論易萱怎麼呼喚,都沒有半點反映。
對我這麼放心?
她心中暗道。
這位角族男子,是她剛到西北不久之後認識的。
當時,對方的身份還是降世營某宗的通靈境修士。
當然,現今還是打著這個幌子。
某一次碾冰院在蠻荒值守的時候,恰逢蠻荒獸潮經過。
幾個姑娘偷偷藏在隱蔽之處,卻馬上面臨暴露的危險。
易萱為了掩護其餘幾人,主動現身引開了兇獸,自己陷入險境。
在自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蚩心現身救了她的命。
也因此被兇獸重傷,陷入昏迷之中。
捨己為人,真是我人族的英雄好兒郎。
但緊接著,還未來得及心生感激,易萱就發現了對方的真實身份——打入我軍內部的角族特務。
年輕的易萱立時面臨艱難的選擇。
是恩將仇報,痛下殺手,斬草除根,拔掉敵人插進來的釘子。
還是感恩戴德,姑息養奸,是非不分,保下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自認不是一個婆婆媽媽,瞻前顧後的搖擺人。
但遇上這樣的情況,也不免在心裡天人交戰,難以做出最終的抉擇。
蚩心現在還活著,便證明她當時到底還是放了對方一馬。
那時想的是,自己已經揭穿對方的身份,往後以此威脅恐嚇,此人便無法繼續在人族營地之中潛伏,只剩灰溜溜滾蛋一條路可走。
萬萬沒有想到,蚩心如此膽大包天。
傷好之後,面對她的威脅,對方眼皮都沒抬一下,坦然自若,如魚在水一般,接著在礅荒大營待了下來。
甚至變本加厲,從此賴上了自己,隔三岔五地招呼。
易萱則一直處在猶豫和困擾之間,檢舉信早已經寫好,字字見血,直搗黃龍,只差投去降世營。
“你要是從沒救過我,多好?”
“或者,乾脆讓我死在獸潮裡算了。”
易萱惡狠狠地看著眼前這張可惡的臉,心裡好生懊悔。
“你倒是說句話啊。”
她不知發了什麼瘋,忽然揪住蚩心的領口大聲怒喝道。
話音落罷,蚩心恍然睜開眼。
眼神迷離的很,像丟了魂一樣。
艱難地說了一聲:“藏起來。”
人就昏倒在地。
身子跟年糕一樣鬆軟。
易萱當場愣在那裡,半晌才回過神來。
“醒一醒!”
“你醒一醒!”
叫了半天,蚩心也沒有睜眼的意思。
易萱才知道他真的出事了。
反應過來之後,第一時間卻不是怎麼救他。
而是忽然從儲物袋裡拿出一把短刀。
刀刃鋒利,落髮即斷。
持刀在蚩心脖子上來回比劃了半天。
想著這一刀下去,一了百了,再無夜長夢多。
刀刃離蚩心的喉嚨只有毫釐之距。
但手卻抖起來了。
越抖越厲害。
想起蚩心渾身是血救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