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這個故事很有趣。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多:我們的討論已經漸入佳境,已經逐漸深入,我還想回到我前面提到的鄰居的例子。一個鄰居搬入一個新的街區的時候,周邊的鄰居就會散佈很多關於這個新鄰居的種種謠言,也許有很多鄰居先入為主地接受這些謠言,日後才會發現事情的真相。而這個新搬入的鄰居可能也有一些歷史包袱,應該如何來面對?我認為有兩種方法:一種當然是報喜不報憂,你只說你光彩的一面,不說你過去的那些事情。還有一種是坦誠面對:我有很多有光彩的地方,但也有一些不光彩的事情。當然了,這樣做也並不容易。比如說奧地利,從二戰期間德國納粹的歷史中走出來,整整花了50年的時間,才坦然地面對了它的這段不光彩的歷史。但是,現在周邊的鄰居就要求這個新鄰居立刻坦白一切,而這個新鄰居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自己家庭內部的歷史。
趙:這使我想起了孔夫子的一句話:“德不孤,必有鄰。”(語出《論語·里仁》。)中國人相信如果自己品行好,就一定能得到鄰居的理解,有好的鄰里關係。
奧地利人很正確地認識自己的那段歷史之後,會給奧地利帶來新的榮譽。中國有一句話叫“放下包袱,繼續前進”。德國人和奧地利人有時也會幽默地說:希特勒不是我們國家的,而貝多芬是我們國家的。
您喜歡用鄰居的例子,我把它再發揮一下。在一個社群內,某一個家庭有內部矛盾,也許要離婚了。這時候,讓這個家庭團結起來的辦法就是去和鄰居吵架。當和鄰居有衝突的時候,這個家庭的內部矛盾就消失了。在美國,這次金融危機發生以後,有兩位金融界重要的人物說,都怨中國人,因為他們買了美國太多的國債,讓美國人覺得自己有錢,因此無度地花錢。因此,當家庭內部有了矛盾的時候,就去罵鄰居,這是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奈大笑)
多:蘇聯解體之後,美國人就失去了他們過去的敵人,就沒有靶子了。
奈:我曾經私下裡會見過一個俄羅斯官員,他提到,在莫斯科,戈爾巴喬夫曾經對一位美國人說:“我們將對你們做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是我們會拿掉你們的敵人,我們會讓你們失去靶子,失去敵人。”因為蘇聯解體之後,美國就沒有它既定的敵人了。你就不能再把你的錯誤推卸到蘇聯的頭上了,失去了替罪羊,沒有靶子了。
講中國負面的故事,有媒體本身的商業目的
趙:不能正確地認識中國,並且講中國負面的故事,有媒體本身的商業目的。因為講危言聳聽的故事報紙容易賣,這樣呢,也會培養自己的讀者——喜歡看中國負面故事的讀者。而這個媒體呢,就進一步刊載關於中國的負面報道。媒體在培養自己的讀者,而讀者也在培養這個媒體。就像現在日本的幾個大的照相機廠商,如佳能和尼康。他們不斷地說,數碼照相機的畫素,10萬的不好,100萬的好,於是大家拋棄了10萬的,買了100萬的。這時候他們又告訴大家,1000萬的更好,因此大家又要求他們生產1000萬的。可能照相機廠商這樣說並沒有錯,他們也由此不斷獲得了利益。我覺得有些西方媒體就是因為商業利益而喜歡登一些聳人聽聞的訊息,以吸引更多的讀者。但是他們和照相機廠商不同,他們的訊息和評論不客觀、不公正。
奈:我有一點不太贊同,就是那些西方媒體透過所謂的敲打中國就能牟利。從理論上看,這可能是一個挺好的觀點,而且肯定也會有一些人同意,但是我不太贊同這個觀點。我認為那些西方媒體若真的想贏利,其贏利的核心就是製造聳人聽聞的新聞,不管是關於名人的,還是關於國家的,只有聳人聽聞的、聽起來不同尋常的、有些近乎瘋狂的內容才能引起讀者的興趣。比如說像過去發生的中國生產有質量問題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