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理緊剩的裡衫坐了起來,沉默地與他對視了半響,不知為何,心裡竟湧上一層淺淺的失落來。這樣負面消極的情緒連她自己都不由被嚇了一跳,但是揪心的感覺依舊很分明,伴隨著有些起伏的胸膛,呼吸也漸漸舒緩了起來。
顧淵的神色較平日裡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怪異,讓人莫名有些聯想到昨夜在客棧時的樣子,不得不讓人對他的反常生出一些無跡可尋的猜想來。
這種妄自猜測的感覺讓蘇青很不受用。
在此時此刻,她已經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舉動,心頭萬分詫異間卻也明白過來一些既定的事實。
有些惶恐,更有些生澀。
然而,即便她潛意識裡刻意想要回避,卻也讓她不得不直面地承認,對眼前這個男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動了情。
她不知道這樣的轉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卻很清楚她這樣的身份擺在這種位高權重的人跟前,恐怕不過是一件短暫引起興致的一件玩物。
在這麼一個一直自認為很理智的她身上,居然發生瞭如此不理智的事情,難免匪夷所思地讓人實在無法接受。
蘇青莫名對自己感到有些哀悼了。
畢竟難得動一次情,居然還是這麼一個天底下最為門不當戶不對的男人。
好在對她來說,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倒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她倒也從沒有指望過自己看上的男人就一定也要看上自己,只是目前恰好對方正是當下需要的攻略物件,這麼一想,就乾脆決定更加坦白地將感情毫無保留地展示出來了。
也就自怨自艾那麼片刻的功夫,她已經收拾了情緒抬起頭來。
顧淵看起來沒有多言的意思,今日的相互撩撥顯然也都已經沒了興致。
她便自力更生地下床撿起地上的衣衫披回到了身上,才又坐回了床邊,看著顧淵格外情真意切地道:“其實不論是出於什麼原因,老爺即使只是心血來潮有那麼一刻對了我動了真情,也就已經足夠了。我這般的身份,從未想過要奢求什麼。”
顧淵看了她一會,嗓音有些微啞:“並不是心血來潮。”
蘇青沒想到她說了那麼多句話裡,他偏偏答的是這個無關緊要的點,不由愣了愣。
顧淵伸手將外袍取來披上,不知是因為疲憊還是對剛才的事有了悔意,伸指揉了揉太陽穴,眉目間是濃濃的倦意。
這樣的神情難免讓人產生一些莫名的感覺。
蘇青一瞬不瞬地盯著顧淵,眼裡的情緒一時間也有些複雜了起來。
她其實一直很好奇顧淵的心裡到底藏著什麼事。
雖然一直以來並沒有開口問過,也一直故作大方地表現出一副對他的過往毫無興趣的樣子,但其實她很清楚,在內心深處,她是很想做那一個知道他一切的那個人。
然而,她也知道自己註定只是個過客的身份,終有一日需要分道揚鑣,並沒有過分干涉對方的權力。
顧淵這個男人的心太深,太沉,想要去走入深處去把握,必須是一個內心無比堅強且願意與他一同承受那份必然沉重至極的過往的,並且被他深愛到願意一同與之分擔的女人。
很可惜,這個人恐怕不會是她。
蘇青片刻間已經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擺正了自己的立場,沒有去戳顧淵回答的偏頗,輕緩且散漫地笑了笑,輕描淡寫地帶過了這個話題:“老爺現在的心情可是好多了?”
顧淵在她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中,眼裡的眸色微微晃了晃。
她果然還是看出來了。
稍許,弧度極淺的唇角不易覺察地漫上了一絲暖意:“好多了。”
不知是為了掩飾還是刻意帶過,兩人都心照不宣地選擇了不再提及先前的那份曖昧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