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噩夢了!自從來到佑儀宮,幾乎每天她都會做同樣的夢!
夢裡,漆黑一片,一個炫白色的人影在前走著,那是唯一的光亮。她拼命地跑,想要接近那抹光亮,可是卻怎麼也追不上,身子就如同灌了鉛那般沉重,只能眼睜睜看著炫白身影的遠去,自己仍然留在黑暗之地。
從夢中驚醒的千尋猛然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仍然身在溫暖明亮的佑儀宮。稍稍喘了口氣,發現四周空無一人。於是,她像是著了魔一般,穿上衣服,披上裘皮,悄悄走了出去。
她又來到了曲江池。這裡,再也不復重陽節時的熱鬧。流動的池水水面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層。兩岸的垂柳樹木也不見了綠色,光禿禿的柳條無精打采地倒掛在樹梢。荒草之上凝結著冰珠,跌落在千尋的腳面上。沿著曲江池岸邊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竟不知不覺間穿過了大明宮,來到了興慶宮。
這裡,好熟悉啊。
千尋來回望著兩旁青灰的宮道。這裡不像後宮的奢華,到處都透著威嚴大氣之勢。她沿著熟悉的宮道緩緩而行,兩旁匆匆而過的侍衛見到她,也不詫異,彷彿她原本就是這興慶宮的主人。
冥冥中,她走到了花萼相輝樓,仰望著恢弘壯觀的三層建築,呼吸著混合著牡丹香氣的沉香味道,心情忽然間變得激動起來。
這裡此刻空無一人,只有一些宮女在清掃著不知從何處刮來的落葉。
走進去,誰也沒有告訴她,千尋卻徑直朝三樓走去。一陣寒風吹過,她還沒有開啟三樓房間的門,就聽到了一陣很熟悉的風鈴“丁冬”聲。
唇邊,不自禁地泛起笑容。推開門,一陣阿末香氣傳了過來,那味道,分明就是幸福的味道。走在木質地板上,“吱呀、吱呀”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彷彿在說:歡迎回來。
房間裡,空蕩蕩的。所有的擺設,都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她撫摸著圓桌、衣櫃、紗幔、宮燈,還有床榻上的精美雕花。心裡,平靜而安詳。
這裡,我曾經來過嗎?
千尋倚著床邊,緩緩地跌坐在地板上,無助地回想,想要把頭腦中空白的部分填充起來。可是那要命的頭痛不肯放過她,肆虐囂張!
好疼!她搖搖頭,試圖趕走這頭痛。不經意間,卻發現了床榻下面的一個角落裡,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張紙箋。這是什麼?伸出修長的手指,夾住那張落滿灰塵的泛黃紙箋,輕輕地念著:看你睡得實在香甜,不忍喚醒。我去宮外的回紇使館了,今晚南燻宮的晚宴你要陪我一起出席。昆奴都安排好了,南燻宮見!頻伽
頻伽?頻伽?頻伽?
他究竟是誰?為什麼看到這兩個字會令自己如此心痛?為什麼?!
遠處,一陣驚心動魄的馬蹄聲刺透了清晨的寧靜。那是前方的八百里加急戰報。
“陛下!”玄宗寢宮內,高力士試探著喊著皇上。
“什麼事啊?”玄宗皇帝擁著懷中溫潤如玉的貴妃,慵懶地問道。
“陛下,前方戰報。”高力士猶豫地說道,眼神暗淡憂慮。
“戰報?快說!”
“封將軍,”高力士幾乎喘了一大口氣,才接著說道,“戰敗了!”
什麼?玄宗從溫暖香被中一躍而出,僅著內衣衝到了高力士的面前,“敗了?”
玄宗的躍出使得寒冷的氣息直襲而來,楊貴妃忙拉緊被子,想要攏住殘留的溫暖。
勤政殿。
與一個月前的深夜上朝不同,今天早朝,大殿之上再不見一個神色輕鬆之人。武將默然,文臣亦如此。安祿山用事實證明了自己並不是一個普通的粟特狗賊。這個狗賊,是會讓人心驚膽戰的。
“怎麼?都不說話了?一個月前是誰在這兒吵得不亦樂乎的!嗯?封常清敗了!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