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小想走出門來,發狠地洗著手。
手機靜悄悄的。
令小想不想再走進包間,嘗試著再給許履文發條簡訊:“我有點累了,想先走。”
等了好一會兒,許履文還是沒有回覆。
令小想呆呆地看著洗手間鏡子裡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太過明亮的緣故,她的臉色顯得很蒼白,嘴唇也是毫無血色。
她走了。
回到小區樓下,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看,家裡亮著燈。令小想突然想起來,夏一還在等著她把鴨脖子帶回家去。
她掉頭又往外走,走了好遠才找到一家絕味鴨脖,卻只剩下一條鴨脖子了,店子就要打烊,老闆豪爽地說:“算了,不稱了,隨便給個兩三塊好了。”
令小想拎著價值三塊錢的鴨脖子踏進了家門。夏一一看到她,頓時跳了起來:“真的有鴨脖子吃啊。”他笑吟吟地接過塑膠袋子,“過來過來,親一下以作表揚。”
令小想抬手作勢打他:“找死啊!”
她甩開包,疲憊地躺倒在沙發上,微合上眼簾。夏一殷勤地湊上來為她捏捏肩,輕聲說:“從明天起我就不能天天來陪你了。這段時間店裡人手不夠,一時半會兒請不到合適的人,我老人家得親自跑堂賣命。”
一邊遺忘一邊深愛(13)
令小想吃了一驚,睜開了眼睛。
半晌才惆悵地說:“其實夏一,以後,就這樣吧。我也總不能留你一輩子。你看,我說得對吧。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一場晏席,總有曲終人散的時候。”
夏一笑起來:“你怎麼了,突然間多愁善感起來了。”
令小想微微一笑,神情有絲迷茫:“我說得對嗎?”
夏一摸摸她的頭髮,溫和地說:“別做太聰明的人,那樣會不快樂。”
令小想重新閉上眼睛。
好睏。這一天,前所未有的漫長。
手機響了很久。
夏一看到手機螢幕上的“他”字不停閃爍。他盯著它半晌,然後把它拿起來,輕輕摁斷。
大燈關掉,獨留了暗暗一盞壁燈。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夏一點了支菸,靜靜吸著。令小想在沙發上翻了個身,突然間喃喃叫道:“媽媽!”
記憶裡的母親長得很美,斯小敏的美貌應該是來自母親的遺傳。母親的美貌在髒亂的忻城老街顯得有點矚目,甚至有點格格不入。她討厭開著門吃飯,討厭鄰居家裡傳來的放肆的呻吟聲,討厭大媽們說長道短。她要求自己的男人每天晚上洗了腳刷了牙才上床,天氣再熱也不許他光膀子,還有,不能像那些庸俗的男人一樣,看到個女人眼睛就發光,動不動就趁機在人家渾圓的屁股上亂掐一把。
父親在母親的教導下,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斯文人,可是終歸抵擋不住那種庸俗生活的誘惑。他始終也習慣不了穿襯衣打領帶,憑什麼穿拖鞋就不能上街,大老爺們喝多了朝老婆吼兩聲揮兩拳有什麼了不起?他又愛打麻將,打得興起,腳踩到凳子上,一隻手摳完了腳丫,又去摸麻將,最後還塞到鼻孔裡興致勃勃地挖挖。
日積月累的失望,讓母親心灰意冷。
令小想到如今也不知道,到底是母親先有了外遇還是父親先睡了街頭的二嬸。
反正,他們開始了漫長的對罵。他們鄙視彼此,唾棄彼此,憎恨彼此。
愛情需要旗鼓相當,幸福需要門當戶對。
令小想想,要是他們早一點兒懂得,也許,一切就會不同了。不食煙火和油鹽醬醋怎麼可能天長地久?他們的開始,註定就是一場錯誤。
一直到一星期後,許履文才打來電話:“我過幾天就要回老家過春節了。你呢,有什麼打